＂不是意外＂顾庭琛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颤抖，＂我父亲的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闫妍的心猛地一沉。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覆在顾庭琛紧握文件的手上。他的皮肤冰凉得吓人，像是刚从冰窖里走出来。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吗？＂她柔声说，目光扫过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适合讨论如此私密话题的地方。
顾庭琛机械地点了点头，目光仍然死死盯着手中的文件。
闫妍轻轻拉着他，引导他走向校园里一处僻静的长椅。
梧桐树的阴影笼罩着他们，将喧嚣隔绝在外。
当顾庭琛终于松开手指，闫妍看清了那些文件的内容——事故现场的照片、警方报告、以及一份被红笔圈出关键段落的验尸报告。
照片上那辆扭曲变形的黑色轿车让闫妍倒吸一口冷气，她几乎能想象出年轻的顾庭琛接到这个噩耗时的心情。
＂刹车系统被人动过手脚＂顾庭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修长的手指指向一份技术报告，＂而且事发路段恰好没有监控。警方当时草草结案，说是司机疲劳驾驶导致的单方事故。＂
闫妍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太阳穴处的青筋隐约可见。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庭琛——脆弱、愤怒、又带着深深的痛苦。
那个总是冷静自持、完美无缺的顾庭琛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
＂这些证据＂闫妍轻声问，＂能证明是林珊的父亲做的吗？＂
顾庭琛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间接证据。这份调查报告被刻意压下了，如果不是林珊＂
他突然停住，眉头紧锁，＂但她为什么要现在给我这些？＂
闫妍思索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也许她良心发现？或者．她和她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
顾庭琛冷笑一声，那声音让闫妍心头一颤：＂林志远不会有什么良心发现。这背后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猛地站起身，文件在手中哗啦作响，＂我需要查清楚。＂
闫妍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顾庭琛，你要去哪里？＂
＂回公司。＂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但闫妍能感觉到那只是表象，＂这些资料需要专业人士分析。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闫妍咬了咬下唇：＂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顾庭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闫妍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比平时要高：＂你已经帮了很多。＂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但这件事可能会很危险。＂
＂我不怕。＂闫妍坚定地说，迎上他的目光，＂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了。＂
顾庭琛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最终，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先回宿舍换件衣服，一小时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闫妍回到宿舍时，温梨正焦急地等在门口：＂怎么样？那个林珊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闫妍摇摇头，快速收拾着需要的物品，＂她给了顾庭琛一些关于他父亲车祸的资料。＂
温梨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意外？＂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意外。＂闫妍的声音低沉下来，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轻便的外套，＂我要和顾庭琛一起去调查这件事。＂
温梨抓住她的手臂：＂闫妍，这听起来很危险！＂
况且，又牵扯到了顾家，温梨不确保，这其中背后还会不会牵扯出什么更大的麻烦。
她不想让闫妍卷进去。
闫妍停下动作，看向好友担忧的眼睛：＂正因如此，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她轻轻拍了拍温梨的手，＂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一小时后，闫妍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顾庭琛的车已经停在那里，引擎盖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现顾庭琛已经换了一身深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峻。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紧绷的气息。
＂系好安全带。＂顾庭琛简短地说，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车子驶离校园，驶向市中心。
闫妍偷偷观察着顾庭琛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目光直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用力。
她很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压抑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在想什么？＂最终，还是顾庭琛先开口了。
闫妍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在想．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庭琛的表情微微松动，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他是个固执的人，聪明、严厉，但他很厉害，他一个人白手起家，才有了顾家。＂
他的声音带着闫妍从未听过的怀念，＂他教我下棋，带我去钓鱼，在我考试失利时不是责备我，而是陪我分析错题＂
闫妍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放松了一些，指节不再那么苍白。
闫妍的心揪紧了。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顾庭琛放在变速杆的手上。
他的手很凉，却在她的触碰下微微颤抖。
＂他一定会为你骄傲的。＂闫妍轻声说。
顾庭琛突然将车靠边停下，转过头看向她。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闫妍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闫妍＂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花了十年时间才走到今天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明真相。现在证据就在眼前，我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我却害怕了。＂
闫妍的心猛地一疼。她解开安全带，倾身向前，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
顾庭琛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慢慢放松下来。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沉重而温热。
＂害怕是正常的。＂闫妍轻声说，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顾庭琛没有回答，但闫妍感觉到他的手臂慢慢环住了她的腰，力道逐渐收紧。
他们就这样在车内的狭小空间里静静相拥，窗外的城市喧嚣仿佛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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