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顿,压低声音,“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本不属于县教育局和全县教师的债务问题死死按在石油公司的账上,只有咱们自己清楚了,我才能签字,至于那些所谓的资产,不过是些迟早要翻新的砖头盒子罢了。”
刘超英双手插兜,倒不是这么乐观:“县长,您这么说我可得跟您掰扯掰扯。现在石油公司确实亏损,但您想啊,等东洪县高标准公路一通车,平水河大桥修缮之后,南来北往的大卡车、小轿车还不得排着队加咱们的油?到时候油价一涨,这些亏损都能变成真金白银。把县石油公司留在手里,才是给子孙后代留饭啊。”
我拍了拍刘超英的肩膀,让这位老搭档冷静下来:“超英,你的眼光长远我明白。可你想过没有?石油公司的命根子是钻采厂的核心技术和地下储量。如果能把几处破旧办公楼、几个偏远加油站,再捆上 400 万债务,一股脑塞给省石油公司,咱们不吃亏。只要政策的口子一开,咱们抓住钻采和炼化这两个厂,很快就能拉起一支新队伍嘛。大不了就是再建设几个加油站嘛。”
刘超英显然不甘心,指着远处方向依稀可辨的石油公司气派的小办公楼:“县长,别的不说,单说这楼,当年可是全县最气派的建筑,光这楼就值不少钱。石油公司的条件,比咱们县政府都阔气,会议室的皮沙发都是进口货!我这觉得,实在是可惜了。”
我苦笑一声:“超英县长啊,这些年看着是风光,可再过十年二十年,还不是和招待所的老房子一样,墙皮剥落,管线老化。土地是值几个钱,但它跑不出东洪县的地界,省石油公司拿走的不过是个空壳子嘛。”
我加重语气,“你们看没有,省石油公司早就做过调研了,咱们这点家底,人家摸得比咱们自己还清楚。与其藏着掖着,不如主动摊牌,坦诚才能换来信任。嘉明啊,下一步你的任务很重,一定要理清楚,咱们都理不清楚,想着让别人接手,人家也不是傻子。”
三人一边往各自的汽车走,枯黄的落叶在脚下发出脆响。田嘉明快走两步,为我打开了车门。我看着田嘉明,语重心长道:“嘉明啊,人代会时间不长了,是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在,不过你放心,县委和人大能统筹好全局工作。你这边一定要把县石油公司的问题查清楚,彻彻底底地查。从财务科的每一张发票,到加油站的每一笔流水,都得掰开了、揉碎了看。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明镜似的,才能掌握主动权,挤掉里面的脓包,清清爽爽地交接。这些资产卖个 400 万,再带上一批职工,咱们县里不亏。”
田嘉明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县长,是有一些阻力,您知道,背后的事牵扯到不少人,我们还没有动真碰硬,您说,咱们查到什么地步?”
我又从汽车上走下来,看着田嘉明道:“一切合法必要的措施,都可以采取,无论是谁,只要有问题,都可以查办,刀子递给了你,看你怎么用了。一切全凭你做主,压力,我来顶。”
田嘉明意味深长的道:“县长,明白了!”
晓阳一再劝说,把烫手山芋扔给省石油公司,表面上看对方占了大便宜。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奔涌向前,石油专营制度迟早被打破。到那时,东洪县凭借得天独厚的资源,完全能东山再起,而省石油公司接手的,不过是一堆短期难以变现的资产。这种 “以退为进” 的策略,看似耍无赖,却是守护一方百姓利益的无奈之举。这些话,我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田嘉明的肩膀,转身钻进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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