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振山那句“难道你就没有把柄?”像一颗淬毒的子弹,骤然击穿了会场紧绷的空气。所有嘈杂瞬间冻结,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杨伯君脸上,有震惊,有探究,更有人暗藏幸灾乐祸。
杨伯君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猛地一缩,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深的慌乱,但瞬间就被冰封般的寒意取代。他放在桌下的手,心中暗自懊悔。
曹河县招待所那个晚上,那个被酒精和某种扭曲报复心驱动的愚蠢错误,那个被吕振山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些早已被他以为用金钱和关系彻底埋葬的肮脏画面,此刻被吕振山当众撕开了一道口子!他死死盯着吕振山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胸中翻腾着惊怒与杀意。
田利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心里狂骂吕振山愚蠢!这事怎么能在这里提?还是在杨伯君手握尚方宝剑、工作组兵临城下的时候?这不是把杨伯君往死里得罪,逼他下死手吗?这简直是在点燃一个更大的火药桶!他慌忙想打圆场,声音都变了调:“吕振山!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发什么疯!坐下!”
“我发疯?”吕振山豁出去了,脸上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畅快,“我有没有胡说,杨组长心里清楚!曹河县招待所……,利民同志,当时你也在场,你就说杨伯君脱没脱裤子……。”
此话让坐在会议桌主位的田利民一脸尴尬,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不知所措,片刻憋出一句话:“吕振山!你给我闭嘴!”田利民再也绷不住了,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脸上,又烫又疼。“什么招待所!什么脱裤子!你这,你这个,我不清楚!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蔑工作组领导,咱们要研究问题,研究问题!”
“你不清楚?”吕振山猛地转向田利民,眼睛里带着带着一种被背叛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狠绝,“田利民!你可是党委书记,咱们说话凭良心!那天晚上,杨伯君他喝多了,抱着那女的在走廊里就啃上了,手都伸进人家衣服里了!你敢说你没看见?!”
会场里一片死寂,只有吕振山粗重的喘息声和田利民粗重得如同拉风箱的呼吸。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不堪入耳的爆料惊呆了,连刚才跟着起哄的几个也瞠目结舌,看着状若疯虎的吕振山和面如死灰的田利民,再看看主位上那个脸色铁青、眼神却越来越冷的杨伯君,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田利民被吕振山这当众撕破脸皮、毫无遮拦的指控彻底打懵了。他考虑过会场上大家会反复讨论过124人的清退方案,这不难理解,这124人那个背后没有关系没有门路,那个人不是干部子弟,领导家属。不然的话,胡玉生也不会傻到去接这个钱,又或者说,没有关系和门路,就是花钱又进不到石油公司。大家花钱的目的,就是图一个安稳的工作。而且胡玉生,确确实实,安排这些人进企业,也绝对不是挣所谓的安置费,连田利民都清楚,这些钱,多半还是给了县里领导。
田利民双腿发软,自己这个书记,本就是不管事的干部,这个时候也是赶鸭子上架。他知道,完了!彻底完了!吕振山这个疯子,已经不管不顾了!他不敢看杨伯君,更不敢看会场里那些或震惊、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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