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很是慵懒的靠在沙发椅背上,左手习惯性的握着眼镜,右手手指则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仰起头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直到我汇报完,他才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显平同志……担任过县委书记,主持过一方工作,按理说,大局观和政治智慧应该是有的。”张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和深沉的思考,“他今天这个态度,坚持要求放人、从宽处理,甚至不惜与你们啊发生激烈冲突……我看啊,这不太像他一贯的风格嘛。”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显平同志家是东洪的,在东洪生活学习多年,根子扎得深。东洪那个地方,关系盘根错节,利益牵扯复杂。我怀疑……他这次反应如此激烈,恐怕不仅仅是出于‘稳定大局’的考虑啊。很可能……是东洪某些本土干部的势力,与他本人,或者与他非常在意的人和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是在保人,也是在保自己过去的某些东西。”
张叔的分析一针见血,与我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我立刻接口道:“张叔,您分析得对!刚才在门口碰到显平书记,他刚从钟书记办公室出来,脸色很不好。他会不会……是去向钟书记告状了?添油加醋地说了我们什么?我要不要也去找钟书记汇报一下,把真实情况说清楚?”
“找钟书记?不行!”张叔眉头微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责备和点拨,“你太小看钟书记了!钟书记是什么人?在基层摸爬滚打几十年,从公社干事一步步干到市委书记,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心看不透?难道他分不清是非曲直?还需要你跑去‘说明情况’,教他怎么做判断?”
张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智慧:“朝阳啊,你记住!在领导眼里,尤其是在钟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眼里,出了问题之后,一个干部是选择第一时间跑去告状、诉苦、推卸责任,还是选择沉住气、扛住压、继续埋头解决问题,这两者之间,高下立判!你说,领导会更认可、更看重哪一种干部?”
他顿了顿,语气语重心长:“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去解释、去辩解,更不是去告别人的状!而是要沉下心来,把东洪的事情办好!把石油公司划转这个硬骨头啃下来!把那些蛀虫挖干净!用实实在在的工作成绩,来证明你的能力和担当!这才是正道!”
张叔的目光变得异常严肃和郑重:“石油公司划转,不是你们东洪一个县的事!也是东原的大事,这是省委从统筹全省石油资源方面部署的,事关全省国有企业改革大局的试点啊!省委赵书记、俞省长都在密切关注!这是硬任务!必须完成好!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听着张叔语重心长的话语,心中那股被李显平激起的憋闷和焦虑渐渐平复,但一个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叔,既然这事这么重要,是省里关注的试点,可……可除了您和瑞凤常务副市长偶尔过问一下,市里其他领导,包括瑞凤市长那边,好像……好像也没见特别重视啊?瑞凤市长是总牵头人,可到现在也没专门听取过我们的详细汇报,约了两次,瑞凤市长都没时间,更没到东洪实地考察过进展和困难。这……是不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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