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生被父亲的暴怒镇住了,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心头万分的不甘和胸口剧烈起伏。
胡延坤喘着粗气,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玉生啊!听爸的!东洪不是李泰峰的时候,什么事都能糊弄。等到吕振山把你咬出来,再想交钱,都没机会了。这钱,必须出!刘超英亲口承诺了,只要把这七十万拿出来,解决了那124人的安置费,平息了他们的闹事,县里对其他事情……可以暂时不追究!至少,能给你争取时间,争取一个从宽处理的机会!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指望了!钱没了,还能再挣!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胡玉生躺在床上,足足愣了半个小时,看着父亲眼中那近乎疯狂的绝望和哀求,又想到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罪行,一股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不甘。他颓然瘫回床上,眼神涣散,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嘶哑的字:“……好。”
胡延坤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钱呢?七十万,现金,马上要!刘超英等着要!”
胡玉生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钱……钱大部分在……在薛红那里。她是财务科长,账都是她做的,钱……钱也一直是她管着的……”
“薛红?”胡延坤一愣,“就是那个……你……”
“对,就是她。”胡玉生避开父亲的目光,“我……我前几天让她,先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声过了再说……”
“胡闹!”胡延坤毕竟社会阅历丰富,领了证的媳妇,大难临头还要各自飞,如今这个时候,还把钱让别人攥在手里,胡延坤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他,“马上联系她!让她立刻把钱送回来!快!”
胡玉生挣扎着拿起床头柜上的大哥大,手指颤抖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
再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胡玉生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他不死心,又连续拨了几次薛红家里的电话,结果都一样。
“她在省城啊……省城怎么会打不通?”胡玉生喃喃自语,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我……我明明跟她说好了,保持联系,等我消息……”
胡延坤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踉跄一步,扶住床沿才没摔倒。完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薛红,儿子胡玉生的情妇,石油公司的财务科长,那个掌握着无数秘密和巨额赃款的女人……八成是带着钱,跑了!
“找!立刻给我找!”胡延坤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他冲着胡玉生嘶吼,“动用你所有关系!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把钱追回来!”
病房里,只剩下胡玉生失魂落魄的呆滞和胡延坤绝望而疯狂的咆哮。窗外,寒风呼啸。
而在县委大院里,市人大副主任李泰峰的车队驶入东洪县委大院时,带着一种与冬日寒风截然不同的、沉甸甸的威压。两辆黑色的轿车碾过积雪未化的路面,停在县人大的办公区。车门打开,李泰峰裹着厚重的呢子大衣,脸色沉凝地走下车。他身后跟着几位市人大的工作人员,表情严肃。
李泰峰此行,是为“调研东洪县人大工作及‘两会’筹备情况”,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东洪近期的乱象,特别是老黄县长之死引发的风波以及田嘉明在石油公司划转中展现的强硬姿态,早已传到他这位东洪老书记的耳朵里。他精心经营多年的东洪局面,如今在李朝阳和田嘉明这对组合的搅动下,变得面目全非,根基动摇。这让他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此行,就是要借“人大监督”之名,行施压干预之实,为东洪的“老规矩”讨个说法,也为老黄县长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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