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延坤道:“时代变了啊,都醒醒吧!别做梦了!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谁裤裆里没点粑粑?谁经得起放在放大镜底下照?咱们干的那些事,哪一件真能天衣无缝?真要查,谁也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李勃脸上,那眼神冰冷刺骨,“李局长,你说是不是?”
“哐当!”
李勃手中的茶杯应声摔落在地,深褐色的茶渍如同丑陋的伤疤,在油腻的水泥地上迅速裂开。原本还寄希望于背后的关系,但是王瑞凤来了,这让李勃顿时觉得没有了希望,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只有喉咙里发出无奈的叹息,老董县长当年落寞离场的画面刻在了东洪干部的心里。胡延坤的话,精准地捅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
王进发也是万般无奈,老董被查那是倒霉到家,但是李泰峰这个老伙计,根子可是比老董深多了,竟然也是被查,这就能感悟到市委的决心有多大。
吕连群夹烟的手指猛地一抖,燃尽的烟灰簌簌落下。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灯泡里钨丝发出的微弱电流声,以及窗外不知何处传来的、遥远而模糊的汽车鸣笛。
服务员进来送了一暖壶热水,一股穿堂风钻了进来,吹得头顶那盏吊着的白炽灯泡微微摇晃。。昏黄的光影在四张惊惶的脸上来回晃动,忽明忽暗。墙壁上那扇老式木窗的缝隙里,渗进冬夜刺骨的寒意,激得人汗毛倒竖。
胡延坤仿佛没看到李勃的无奈,也没感受到那刺骨的寒风。他脸上的冰霜缓缓褪去,重新浮起那种深潭般的平静,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掌控感。他伸出枯瘦、布满老人斑的手指,蘸了蘸面前酒杯里浑浊的液体。
那根枯枝般的手指,在油腻得发亮的桌面上缓缓移动。浑浊的酒水在桌面上拖出一道湿痕,如同刻刀划过腐朽的木纹。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六个水淋淋的大字在残羹冷炙间显现出来:
刘进京
刘超英
水痕反射着微弱的光,字迹歪斜却透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撕破脸的时候,”胡延坤的声音低沉沙哑,“该掀桌子,就别犹豫。”
他浑浊的目光再次扫过眼前的三个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进京和超英……呵,你们真以为他们就那么干净?真以为他们就站得稳当?刘进京在组织口那么多年,提拔过多少人?安排过多少位置?他手里那张关系网,我看织得比谁都密!刘超英管了这么多年劳动人事和财政,经手的项目、资金,流水一样从他手里过,哪一笔真能说得清清爽爽?‘四大班子分包到人’,他倒是会抓权!可这权抓在手里,就没沾上点别的?”
胡延坤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壁。
“他们现在能稳坐钓鱼台,无非是觉得跟对了人,抱紧了李朝阳那条大腿,以为新县长能护着他们。可树大招风啊!李朝阳是空降兵,脚跟还没在东洪的地上扎稳呢!他现在要用咱们这些老家伙的血来染红他的顶子!刘进京、刘超英挡在前面,以为自己是什么?是盾牌?我看,是靶子!是李朝阳推到前面替他挡枪子儿的!”
他猛地吸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那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他下意识地抬手,隔着厚重的棉袄按向左胸心脏的位置,一个细微却无法掩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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