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五少爷考试不及格过吗？”
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村里念书时，他期中考试语文打了58分。当时父亲跟大哥、二姐都去南方进货、不在家，所以这事儿一直就没有提。
程瑶进屋看到小家伙耷拉的小脑袋，笑着帮忙解围说：
“上次我说他了，他也承诺会好好改正，你就别再训了。也不是他自己想考不及格，主要是都会，但写的时候不认真，字都是缺胳膊少腿，所以扣分了。”
原本李梁就是想吓唬吓唬，如今听到这个解释，那就不是吓唬的事儿了，即便已经考完了。
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语重心长道：
“小四、小五，你俩是咱家唯二去学校念书的。我不需要你们考双百、考第一，但最起码考得的分数要对得起你们自己的付出。都会还考的不及格，小五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李旺家摇头犹如拨浪鼓，生怕摇的慢了，挨亲爹巴掌。
李旺民看了眼弟弟，又想着自己每天中午练的字，顿时满脸憋屈。
“爸，你说对得起自己的付出，可我……我天天练字，咋就练得不像您跟我妈那样呢？”
母亲的艺术字画的特别漂亮，他迄今都记得前阵子母亲班级接他，帮忙画黑板报的情形。
关于他的字，李梁也没有办法，但较之前肯定是有进步。
“急啥，你现在写工整、板正就行，至于漂亮慢慢练，肯定能练出来。好了，把地桌放上，爸出去烧炭。”
烧炭？
程瑶彻底懵了。还没等她问出口，就看到李旺男拿个大铜锅进屋。
“爸，现在往里添汤吗？”
“添吧，等下炭烧好了就端出去。”
“行。”
程瑶拽住要走的李梁，难以置信的问：
“你买的？多少钱？咱家工业券够吗？”
“这上哪儿买去。”李梁笑着摇头，“我今儿早收拾仓房，在最角落处发现的。哪儿都没坏，我就让旺男、旺君烧水给它烫了五遍，又刷了三遍。等下咱们吃火锅，我买了二斤牛肉、一斤羊肉，管够。”
程瑶闻言不住颔首，喉咙情不自禁微动。
她是真馋了，过来这么久，一顿火锅没吃过，一顿麻辣烫没造过，一顿肉串没撸过。
想到这儿，她突然灵光乍现，凑到跟前小声道：
“你说开间麻辣烫店咋样？我还要怀念那个味道啊。”
李梁笑看着她，伸手轻刮她鼻梁一下，说：
“想吃咱们自己做，现在开这种店肯定不行，青菜难买、成本高，不划算。”
当下这个时期乃至到千禧年，北方冬天吃青菜那时相当的贵。
程瑶理智重回大脑，看着眼前专心烧炭的男人，只觉鼻子麻麻的。动手动脚的这么随意，他现在越来越大胆了。
虽然她是个感情小白，但好歹看了那么多网文跟电视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两副身体原本就是夫妻，他俩的性格又都不讨人厌，彼此欣赏是意料之中，而且他经常逗她。
要说他对她没感觉，她一丁点儿都不相信。
“啪——”
眼前一阵风，响指的声音。
“干啥啊，吓我一跳。”
“我还要问你想啥呢，跟你说好几句话也不搭理人，琢磨啥呢？”
“没琢磨啥，你炭烧好了？啥前儿能吃？”
见她这般迫不及待，李梁也没理她刚才的发呆。
“进屋让旺男把铜锅端出来吧，可以吃了。”
“好。”
进屋帮着李旺男往铜锅里药汤，见锅里还有几根大棒骨，嘴角上扬。
“我爸对您可真好，一大早就去供销社买骨头，本来我爸想买羊蝎子，但被人定走了，就只能买棒骨。”
“这就不错了。”程瑶心里暖暖的。
等她再次进屋，圆圆的地桌上摆了一圈吃的。
有干豆腐，粉条，酸菜，牛肉，羊肉，五花肉……
七副碗筷旁，还放一个崭新的玻璃杯。
“旺君，这也是今天买的吗？”
李旺君把提前买回来的几瓶格瓦斯放在桌上，见她手里拿的杯子点点头。杯身印有牡丹花的图案，是年代剧里经常出现的道具。摸着手感很好。
“多少钱？要票吗？”
“要票，一盒十个杯子，15块钱。”
看着小姑娘满脸心疼的样子，程瑶笑着放下玻璃杯。
“觉得贵了？可这套杯子咱家至少能用十年，平均下来一年也就一块五，还觉得贵吗？”
“那能这么算账嘛~”
“咋不能，总不会今天用完就扔了吧。”程瑶笑着继续打趣。
虽然现在服装店的生意很好，但李家已经过惯了贫瘠日子，哪怕店铺每日的流水很多，依然会在花销上舍不得。
李旺君明白母亲是在安抚她，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十五块钱呢，这边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才四十多块，想想都肉疼。
“让让，让让，锅子热，小心烫着。”
李梁的声音传来，程瑶忙把李旺君扯到一旁。
大大的铜锅稳稳地被放在地桌中央，李旺家“哟吼~”拍手欢呼，李旺民则招呼弟弟出去洗手。
在她跟李梁的影响下，家里五个孩子全都注重起个人卫生。每周去澡堂子洗一次澡。男生两周剪一次头。饭前便后主动洗手，再也不用人提醒。
来省城后，家里的伙食标准直线上升，隔三差五就买骨头炖海带，或者买下水卤着吃。几个孩子都肉眼可见的窜个子，但就是不见长肉，尤其是李旺民，瘦的跟干巴猴似的。
李旺国拿两瓶格瓦斯起开，这东西比汽水实惠，一瓶能倒4个玻璃杯。
倒空一瓶递给李旺君，提醒着说：
“放一旁不碍事的地方，这瓶子有两毛钱押金，小心别碎了。”
李梁伸手把程瑶拽到主位前坐下，将一个红色锦盒放在她面前。
“打开看看，我给你里挑的生日礼物。”
程瑶闻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拿起锦盒，轻咬下唇。
当下这个买什么都需要票的时期，吃顿丰盛的铜火锅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还能给她买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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