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温梓良忽然猛地拔高音量，一声厉喝，惊得裴书瑶当场愣在原地，还未说完的抱怨生生止住。
温梓良从来都是温润知礼的，从裴书瑶第一眼看到温梓良到现在，她从不曾听温梓良以这种态度高声斥责过她一次。
即便温梓良恼怒到极点，也没有这般粗暴地打断过她。
裴书瑶呆立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她瞪大了眼：“梓良，你——”
温梓良再次将她打断，虽语气恢复了平静，但眉宇间的烦躁还是清晰可见：“书瑶，我现在很烦躁，我想自己静一静，你今天可以先回去吗？”
“梓良，你是在赶我走吗？”
“我没有赶你走，我只是真的很难受，你能明白吗？”温梓良脸色涨得通红，他双手攥拳，手背和小臂处暴起青筋，落在裴书瑶身上的视线夹杂着几分忽明忽暗的痛苦。
裴书瑶轻咬下唇，眼里弥漫出委屈：“梓良，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你变了。”
“我没有。”
裴书瑶紧接着追问：“你怎么证明你没有？”
和裴书瑶认识这么久，温梓良当然不会对她毫无了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温梓良道：“我会把唐亦的事处理妥当，不会让你担心。”
果然。
裴书瑶眉宇间的异色消散了许多，她语气重新温柔：“梓良，你哪里不舒服？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我自己静一静就好了。”
好说歹说。
温梓良总算是送走了裴书瑶。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
温梓良叹了口悠长的气，打开了唐亦的声明，默不作声地盯着看了很久。
他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他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过了很久。
温梓良深吸一口气，连续拨了几通电话，开始安排之后的事。
在做这一切时。
温梓良的心情始终是沉重的，他的心脏像是在被蚂蚁啃噬一般，十分难捱。
他的心里，有一个很强烈的声音在对他说：他不该做这种事！停下！他得马上停下！
可血淋淋的现实，和裴书瑶对他的要求，让他只能硬着头皮违背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温梓良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唐亦在身边给出启发。
他全程‘闭着眼’，哪怕十分难受，也还是不得其法。
小说里。
温梓良是一个温润、善良、知世故而不世故，礼仪教养很好的人。
他的一生，都清清白白到令人惊叹。
而他听从裴书瑶的要求，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撕碎’自己的过程中；
如玉般的温润公子染上了瑕疵和污点，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坦然自若？
最后一通电话打完，温梓良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拉开抽屉，拿了烟出来。
点燃后，他猛吸一口气。
蒸腾的烟雾中隐约倒映着他迷茫的眼神。
他吸烟的动作不再生涩。
不知过了多久。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塞了不少烟头，整个办公室里，都烟雾弥漫。
与此同时。
唐亦的声明，正在被全网热议：
#唐亦报警#
#唐亦的声明内容#
#唐亦偷税漏税四百万是否属实#
#从财务的角度来看，税务是否存在被恶意操作的可能#
等词条分布在各大社交平台。
参与讨论此事的网友更是多如牛毛：
【我是会计人，我先说！如果唐亦真的被人盯上，是有可能买通财务，利用税务给她泼脏水的。】
【我终于可以说话了吗？现在网上好像都是伪人，一点脑子都不动吗？拜托！唐亦的歌一直在霸榜平台榜首，一天的收入就不止四百万了，她真的有必要为了这点芝麻，把满车的西瓜都砸了吗？】
【说了好多次唐亦是被人做局了，每次都给我屏蔽！！唐亦到底得罪了谁啊？】
【这算什么？说了一句唐亦的税务可能存在蹊跷，被几百个人追着骂，说我是脑残，是唐亦的舔狗。】
【我只说一句：唐亦敢报警！！】
【报警回执都出来了，我赌唐亦是清白的。】
【这么看来，唐亦得罪的人，地位好像很高啊，连宴氏集团都保不住唐亦；恐怕，接下来唐亦还会被黑一波。】
这句评论一语成谶。
第二天。
还在睡梦中的唐亦接到了毕宇珊的电话。
“唐亦，别睡了，温梓良和裴书瑶的反击来了。”
唐亦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怎么说？”
“发给你了，和你预料的差不多。”
“嗯。”
电话挂断。
唐亦打开链接。
昨天还一面倒的评论，今天再次发生了一面倒的情况：
#唐亦买通财务人员#
#唐亦和公司财务联手，为自己洗白#
#论唐亦的洗白手段#
昨天还站边唐亦的网友，再一次发疯般地展开了对唐亦的辱骂：
【财务人做错了什么？要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帮你洗白？】
【老套路了，老板犯了错，就抓财务顶包。】
【信唐亦是清白的人，这辈子有了。】
【唐亦偷税漏税，赶紧抓进去。】
【……】
不难看出。
温梓良和裴书瑶为了抹黑唐亦，不给这件事翻盘的可能，真的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砸了很多钱。
唐亦看完二人的操作后，冷笑一声，登录社交平台，点名道姓直接正面硬刚：
{裴某某和温某某，请你们适可为止，假的永远是假的；
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犯罪吗？
真以为有不漏风的墙吗？
相关部门会还我一个清白。
至于你们——
恕我直言，你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这则博文刚发出去，毕宇珊立刻打了电话过来：“这么直接吗？”
“反正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豁楞豁楞，大家一起喝了吧！”
毕宇珊沉默一秒，道：“强！”
如唐亦所言。
裴书瑶和温梓良，早在他们凭空捏造出所谓‘偷税漏税’的那一刻起，这件事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
倘若，唐亦是个普通人，的确会被二人压到毫无还手之力，永堕深渊。
但是！
现在的唐亦，早已脱胎换骨，并非任人揉捏摆布的弱者，她已经站得足够高了，高到即使裴书瑶和温梓良有主角光环。
也得掂量掂量，贸然对她下手时，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
裴书瑶和温梓良是主角，有主角光环不假；但这个世界，也有其正常的运行规则和逻辑。
当主角光环撞上小说世界的运行规则。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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