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眼睁睁地看着唐亦负气离开,而无能为力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越来越焦虑。
这股焦虑几乎要摧垮他的理智,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行遏制住要追出去的冲动。
思来想去,他给毕宇珊打了通电话,拜托毕宇珊照顾唐亦。
毕宇珊闻言,慌忙追问:“出什么事了?”
宴恒没有多说。
直接挂了电话。
宴恒的视线不经意触碰到了扔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他眸中溢出一抹强烈的痛苦,颤抖着手将离婚协议书拾起。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扎的他生疼。
唐亦生气离开时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接连浮现。
坚定,怀疑,迷茫等情绪,不间断地摧残着他的意志。
唐亦很伤心...
他又让唐亦伤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处突然传来声响,宴恒下意识以为是唐亦,猛地起身,朝门口冲去,眼里是全然不自知的疯狂期待。
然而。
冲出书房门后,宴恒失望了。
来人并非唐亦,而是满脸焦急的宴老。
看到宴恒,宴老气得恨不得拄着拐打他:“宴恒,你怎么回事?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为什么不接?”
宴老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撅过去。
王伯牢牢扶着宴老,生怕宴老气出个好歹来。
“爷爷,对不起。”
宴恒敛下眉眼,纵使下意识极力收敛情绪,也还是难掩失落。
他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压根就没有听到有人来电。
宴老发泄完情绪后,才注意到神情萎靡不振的宴恒。
宴恒是他一手带大的,自小到大,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宴恒都不曾露出如今这副模样。
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撑点。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宴老再不敢责备宴恒半句,他紧走两步上前,语气温和了很多:“宴恒,出什么事了?”
宴恒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宴老视线环顾周遭,再次追问:“小亦呢?”
提起唐亦,宴恒的脸色更是难看几分。
敏锐地感知到了不对劲的宴老和王伯对视一眼,王伯顿时了然,他快步去了其他房间查看。
过了很久,宴恒才言语晦涩道:“她走了。”
与此同时。
王伯找到了宴恒放在书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甚至等不及交给宴老,他便直接质问宴恒道:“这是什么?你的书房里为什么会有离婚协议书这种东西?”
“什么?”宴老骤然拔高音量,一把夺过王伯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看到签字栏中,宴恒的签名后,他当场大怒,他用力把协议书扔在了宴恒身上:“宴恒,你是疯了吗?小亦那么好的孩子,你竟然要跟她离婚?”
“小亦是不是被你气走了?”
宴恒周身的气息压抑的要命。
宴老气急了,‘啪’的一声,他重重打了宴恒一巴掌:“我在问你话!是不是?”
“是!”
宴恒终于抬头,眼中是极力隐忍的水雾,每一个字他都咬得很重,像是在尽全力压抑情绪:“离婚是我提出来的。”
宴老刚刚燃起来的怒火,在对上宴恒的视线后,倏地散得干干净净。
他从没见过宴恒哭。
足以见得‘离婚’一事,对宴恒的打击有多大。
王伯同样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发一语地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给宴恒和宴老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宴恒。”
宴老干瘪的手轻轻握上了宴恒的手,收起脾气,他再次追问:“你跟爷爷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宴恒别过脸去,避免宴老看到他不慎掉落的泪。
“宴恒,夫妻之间在一起生活,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这都很正常,爷爷是过来人,看问题比你通透些,说不定能帮上你。”
宴恒眉头紧皱着,没有言语。
宴老再接再厉:“小亦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你这般痛苦,她更是不会好受,你要是不尽快解开心结,不止是自己,连带着小亦也会跟着受折磨。”
闻言,宴恒猛地看向宴老。
宴老见这句话起效,便接着问:“你应当也不忍小亦难受?”
宴恒眸光黯然,轻轻“嗯”了一声。
斟酌片刻,宴恒掩去了有关小说世界的事,将他和唐亦之间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宴老听罢,当即瞪大了眼:“糊涂,你可问过....”
话说到一半,宴老戛然顿住。
他定定地看着眼眸微湿,眼巴巴望着他的宴恒。
思绪突然被拉回到很多年前。
宴恒的前半生,是在他的严格管束下成长的。
那时的他从不过问宴恒的意愿,只自顾自地替宴恒规划好所有事。
宴恒若是质疑,他便会习惯性地搬出那套理论:长痛不如短痛,即使现在艰难,待到将来,必定因此受益终身。
如今的宴恒,和当年的他竟...奇迹般地‘吻合’了。
宴老撑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格外复杂,良久,他才开口:“宴恒,你还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出门捡了一条流浪狗。”
宴恒眼里涌出迷茫之色,他不明白宴老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记得。”
“那条流浪狗身上有很严重的皮肤病,你带回它的当天,就感染了真菌,之后更是高烧不退,断断续续病了近一个月;我一怒之下,直接让人将狗扔了出去,你求了我很久,说小狗可怜,说即使小狗害你生病,你也心甘情愿。”
“但是我不仅没听,还让人将狗送到了你绝不可能找回的地方,你为此跟我怄了两个月的气。”
宴恒听懂了,他当场僵在原地,脸上翻涌出浓烈的震惊。
“你当时负气不止,说你根本不需要我这样自以为是的‘爱’,说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像我这样强势、不尽人言,可你现在.....”
终是活成了儿时最讨厌的样子。
“我——”
宴恒红了眼眶,胸前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自然垂落的手不受约束地抖动,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宴恒,你当日的心情,便是唐亦今日的心情。”宴老干瘪的手无力地拍了拍宴恒的肩,他重重叹息,万分自责:“对不起,是爷爷....误导了你。”
家庭的环境与教导,对一个人的影响深远又持久。
若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机遇,一辈子都难以从这场名为‘原生家庭’的沼泽中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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