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车，去甘露寺。”云卷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现在就去。”
甘露寺的晨钟刚敲过第一响。
云卷站在寺门外的老槐树下，身上还披着惊蛰拿来的披风。山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苦气息，她望着通往寺内的石阶，忽然有些胆怯。
万一……万一一切只是她的胡思乱想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袍的小和尚从寺里走出来，看到云卷时愣了一下，双手合十行礼：“女施主，寺里尚未开斋，若是要上香，还请稍等片刻。”
“我找……”云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可能存在的人。
小和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施主可是姓云？昨夜有位施主留下话，说若是今早有位怀了身孕的云姓女施主来，便请您去后山的梅坞等他。”
云卷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点点头，跟着小和尚绕过后殿往山后走。
梅坞里的梅树都是新栽的，枝桠光秃秃的还没抽芽，只有一间石屋孤零零地立在坞中。小和尚指了指石屋：“施主就在里面等吧，那位施主说，他处理完俗事便来。”
石屋里生着炭火，暖意融融。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旁边放着一碟蜜饯，正是云卷爱吃的青梅味。
她走到桌边坐下，指尖抚过温热的茶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云卷猛地回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萧兰亭就站在门口，身上披着银灰色的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他瘦了些，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可那双看着她的眼睛，依旧像从前那样，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深沉。
“你……”云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萧兰亭往前走了两步，摘下兜帽，露出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他想伸手替她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停住，声音低哑：“卷卷，我……”
“骗子！”云卷忽然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蜜饯碟就朝他扔过去，“你这个大骗子！”
蜜饯撒了一地，萧兰亭没躲，任由瓷碟擦着他的胳膊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屋里格外刺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云卷哭着质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以为你死了，我恨了那么久，怕了那么久，你却在这里好好的！”
“我知道。”萧兰亭的声音里带着愧疚，“卷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云卷捂着肚子后退一步，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让孙婆婆离开，让皎月远走，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任你摆布？”
萧兰亭看着她隆起的小腹，眼底闪过痛惜：“我是怕。”
“怕？”
“怕皇后和陈家的人对你下手。”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紧紧锁住她，“我‘死’后，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我才能在暗处查清当年的真相，才能护你周全。陈家倒了，皇后被废，现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云卷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一层。
萧兰亭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我别无选择。卷卷，你信我，从始至终，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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