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的隐蔽处，剧烈的震动让碎土簌簌落下。
好一会儿之后，炮击的呼啸声终于远去，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硝烟味和耳边持续的嗡鸣。
“狗日的炮击终于停了！”
王劲松用力抹了一把满是尘土和汗水的脸，小心翼翼地从加固过的掩体后探出头。
他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那阵炮火确实猛烈，好在八路兄弟帮忙加固的工事足够扎实，用上了不少水泥和钢梁，虽然震得人七荤八素，但实际伤亡并不算太大。
“鬼子上来了！！”
城墙上的瞭望哨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如同尖锐的警报，瞬间刺破了炮火停歇后的短暂宁静。
王劲松深吸一口气，硝烟的味道呛得他咳嗽了两声，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看看咱们手里的新家伙！想想李云龙旅长答应的武器！为了活下去！为了新装备！给老子狠狠地打！！”
“开火！！！”
顷刻间，沉寂的岚县城墙仿佛一头苏醒的雄狮，猛然爆发出远超鬼子预料的、狂风暴雨般密集的火力！
“砰！砰砰！”清脆而精准的三八大盖步枪声率先响起，这是老兵们最熟悉的节奏，每一发子弹都瞄向一个冲锋的鬼子。
“哒哒哒哒！嘶嘶嘶嘶！”
紧接着，是数十挺刚刚装备不久、保养良好的捷克式轻机枪和少量撕布机发出的怒吼！
它们被架设在精心选择的射击口，构成了远近结合、高低搭配的交叉火力网，炽热的子弹疯狂地向城下倾泻着死亡弹雨！
轰！
轰隆！
一捆捆、一筐筐的手榴弹，冒着青烟，如下雨般被守军奋力扔下城墙，准确地砸进冲锋的鬼子人群中，炸开一团团血肉横飞的火光和烟雾！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士兵，脸上的狂热和自信瞬间被惊愕和恐惧取代。
他们如同迎头撞上了一堵无形却滚烫烧红的铁墙，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和击中身体的沉闷噗嗤声连成一片，士兵们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姿势扭曲地栽倒在冲锋的路上！
鲜血迅速染红了城下的土地。
后续的士兵虽然在军官的呵斥和武士道精神的驱使下，依旧悍不畏死地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但那整齐划一的冲锋队列已经变得混乱不堪，攻势明显受挫！
不少士兵下意识地寻找掩护，冲锋的速度和气势大减。
“八嘎！怎么回事？！抵抗怎么会这么激烈？！他们的火力怎么会这么猛？！”
带队冲锋的鬼子大尉趴在一处弹坑后面，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城墙上喷吐的火舌几乎连成一片，密集的弹雨让他抬不起头。
这和他预想中守军稀疏、慌乱的反击完全不一样！
“难道情报有误？这不是普通的支那守军！他们的机枪数量至少是预估的三倍以上！”他心中警铃大作。
战斗在第一秒就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鬼子依靠着兵力优势、严格的训练和不计伤亡的冲击战术，如同拍打礁石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城墙；
守军则凭借着八路军加固的坚固工事、刚刚得到补充的武器弹药，以及被前所未有的重视感和“杀敌换赏”政策激发起来的高昂斗志，死战不退！
枪声、爆炸声、鬼子的呐喊冲锋声、守军的怒吼咆哮声、濒死者的惨叫哀嚎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响彻云霄，将小小的岚县变成了一个血腥的修罗场！
一名年轻的中央军士兵，趴在垛口后面，用手里那支崭新的三八大盖，屏息凝神，连续扣动扳机，精准地射杀了三名试图搭设云梯、冲到近前的鬼子。
看着敌人应声倒下，他兴奋地扭头对旁边正在奋力投掷手榴弹的战友喊道：
“三个了！狗日的！老子已经赚了三百发子弹了！等打退这波，老子要去领赏！”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的不是残酷的战场，而是黄澄澄的子弹！
话音未落，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流弹，“噗”地一声，狠狠击中了他的胸膛，将他年轻的生命和对未来的憧憬一同带走。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远处，一名满脸硝烟、赤膊上阵的晋绥军机枪手，死死地压着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扳机，滚烫的弹壳不断弹出，将一波又一波试图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的鬼子扫倒下去。
他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手臂因为长时间射击而微微颤抖，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嘴里如同着魔般疯狂地念叨着：
“机枪！撕布机！打死三十个鬼子！老子要换撕布机！”
对更强火力的渴望，成了支撑他战斗下去的最原始动力。
战斗异常惨烈，城墙上下，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汇聚成溪流。
双方的伤亡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增加。
但这一次，岚县的守军，如同被注入了最强力的兴奋剂和凝固剂，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残破的城墙上。
他们用简陋的工事，用刚刚熟悉的武器，用滚烫的鲜血和宝贵的生命，前仆后继，顽强地阻挡着数倍于己的鬼子前进的步伐！
佐藤健二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就踢到了一块远超他想象的、坚硬无比的钢板上！
佐藤健二少将阴沉着脸，看着麾下士兵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向岚县城墙，又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般破碎、退回，留下满地的尸体。
守军的抵抗意志和火力强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已经不是试探性进攻了，而是演变成了一场残酷的消耗战！
“师团长阁下，支那军抵抗异常顽强，我第一联队伤亡已近四百！”一名参谋脸色难看地报告。
“八嘎！”
佐藤健二怒骂一声，但心中也明白，不能再这样添油般地进攻了。
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新的命令：
“命令炮兵联队，集中火力，给我轰开南门！”
“工兵准备，爆破城墙！”
“步兵第二、第三联队准备，一旦打开突破口，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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