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让我很没辙。”加西亚低声在萨珊耳边说,“这世界上如果不要有你就好了。”
血顺着匕首拔出,喷溅在加西亚胸口,他搂着萨珊缓缓放在地毯上,莎耶尔还在窗子下面毫无知觉地画画。
地毯很快就被浸透了,毯子上的沙草纸被染成暗红色,加西亚望着上面的画,忽然觉得十分巧合。
他伸手摸到萨珊的颈动脉,皮肤变冷,跳动也已经停止,这时门口有人敲门:“陛下!”
敲了第二声之后开始撞门,加西亚望着萨珊垂下的脸,握着匕首的右手紧了紧,最终还是不放心,他在萨珊的左胸又补上一刀,门硿的一声被撞开。
加西亚冲到窗边,莎耶尔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他,加西亚弯腰把少女扛在肩上,腾身一跃,就像最开始那天一样,他踩着窗棂,跳出房间。
穿过西面的花园时他遇到阻截。大约三十来人的卫队,惊慌失措地朝他冲过来,加西亚把右手放在唇上吹了声口哨,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射倒一大半卫兵,一个黑衣蒙面的武士站在坍塌宫殿的废墟上朝加西亚招手,他身背长弓,手里拿着劲弩,一只白鸟停在他的肩膀上,武士身后还有十几个舍伍德箭手,正在从废墟上撤离,加西亚爬上西墙,黑衣的武士扯下面罩,调皮地对他说:“怎么样,我来到很及时吧?”
加西亚一把拎起废话连篇的亨利,拽着他几步跳下废墟。他们上马,一路出城,许久之后,王宫的警钟才姗姗敲响。
加西亚带着他的人马离开耶路撒冷往西,亨利紧紧地跟在他旁边,左左右右地不停打量坐在加西亚怀里的少女,直到加西亚不悦地冷哼一声:“你看什么?”
亨利伸出手想逗逗莎耶尔,加西亚用马鞭抽开他的手,亨利只好咂咂嘴说:“哇,她真漂亮!你为什么把她带出来?”
加西亚冷冷地说:“她是我的战利品。”
亨利暗暗吃了一惊。
他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叔叔用这样冷酷的语气说过话。那个时常微笑,温和又虚伪的年轻骑士不见了,取而代之地,亨利敏锐地在他身上发现了残酷的征兆。
也许这才是加西亚公爵原来的面目。
亨利默默地骑马跟在公爵身后,不再顽皮嬉闹。
黄昏时候野外下起一阵冷雨,离海岸已经不远了,他们抵达一座孤零零建在平原上十字军要塞,要塞却已经被圣殿骑士团的散兵占据下来。一进城堡,亨利在混乱的大厅里一眼瞧见了他寻找很久的人。
弗兰克和女王的突然死亡使得骑士团还没回到耶路撒冷就发生了内乱,耶路撒冷本土的骑士团核心围绕着几个王国贵族分裂开来各为其主,剩下外地的圣殿骑士则成了散兵团,耶路撒冷被异端占据,他们有的返回自己的祖国,有的返回训练地,有的打算与东征联军汇合,这个城堡里聚集的人就是这一类,他们准备重组一支崭新的十字军,等待时机重新夺得东方世界。
兰开斯特就在这里等人。
亨利蹦过去和他搭话,但兰开斯特明显一点心情都没有。他抱着手臂坐在桌沿,一条腿踩在椅上,银色长发编在身后。他眯起眼睛,注视着加西亚从大厅中央经过。兰开斯特穿着一身红色骑装,他所在的位置其他骑士都让开很远,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亨利,这么醒目的存在加西亚不可能没看见。
但加西亚就是没看见,他牵着一个女孩走到他的弓箭手之间,围着火炉,一夜都不怎么说话。兰开斯特远远地望着他,拎起身边的酒杯喝了几口,冷笑连连。可怜的亨利又被吓倒,他心惊胆战地坐在兰开斯特身边,再不敢废话了。
第二天,散兵团合成一支队伍往雅法的方向进发,雅法南面是十字军的最大港口,从这里他们将回到西方,重振旗鼓,择日再来。加西亚和亨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兰开斯特在中间,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只有亨利在马上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回头望望兰开斯特,动静故意搞得很大,加西亚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最后亨利实在是忍不下去,叫唤一声说:“喂!你瞎子吗?”
加西亚拉拉缰绳,更往前走了几步,亨利追上去:“你明明看见他了,干嘛闹别扭?”加西亚扭过头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亨利,想呵斥他几句,但又觉得无话可说,结果直到他们抵达港口,加西亚一句话都没说。
法国的十字军已经从北方陆上返回,在海滩上扎营的皇帝军队大约只有千余人,此外还有西班牙人,匈牙利人,那不勒斯人,西西里人,各国的散部混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营地绵延两三英里,港口边的礁岩上矗立着一座罗马时期的皇帝堡垒。加西亚刚一走进堡垒,侍卫却告诉他,皇帝已经乘船先走一步,剩下这个巨大的烂摊子和皇帝的公主,如今都是他的了。
加西亚站在大门下吹了一会风,然后他点点头。再点点头。
“让所有人都走开。”他有些阴沉地说:“你去告诉公主和爱琳娜王后,大事都已经完成,我们明天准备起航。”
“是。需要把晚餐送来吗?”
“不。谁也别来打扰。”
“是,公爵。”
房间的一面朝着海,石头窗上既没有帘子也没有毛毯,大风无遮无拦地吹进来,加西亚坐在壁炉边,随身携带的莎耶尔就蜷在他脚边睡觉。
夜大约有些深了,因为顺窗口看出去,月亮已经沉下海面。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加西亚恼怒地回头,刚要训斥,他吃惊地站起来。
兰开斯特砰地一声关上门,剑拿在手里,脸色可不太温柔。加西亚本想说什么,见势也只得端起一把椅子放在壁炉另一边,然后老实坐下。
“我要回英格兰了。”兰开斯特见加西亚变回几分从前的乖巧,心情有些缓和,加西亚连忙点点头:“我也要回去。”
兰开斯特笑笑:“我回伦河谷的城堡住,以后恐怕再也不会离开英国。顶多,也就到法国走走。”
加西亚反应半天,然后“哦”了一声。他往壁炉里舔了一段木柴,淡淡地问:“你不回十字军了?”
“不回了。”
兰开斯特在炉火下瞧见他胸口一大块血迹,洁癖使然地皱起眉:“你也不换换衣服?”
加西亚说:“懒得换。”
兰开斯特颇有深意地瞧着他的脸。
加西亚的眼睛凝视着跳动的炉火,里面竟然显出一种格外阴鹜的神气来。他察觉到兰开斯特的眼神,呵呵一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兰开斯特好似有点明白,加西亚却笑道:“我成功了,心里太高兴,反而容易觉得疲倦罢了。”
兰开斯特挑挑眉:“真有这么高兴?”
加西亚说:“当然。”他神情非常自得地从身边拿出个黄铜封的圆柱信筒,“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他把信筒递给兰开斯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为这一天,我一直攀附教皇的衣角,实在等得太过辛苦。”
兰开斯特打开信筒,里面卷着一张金黄的羊皮纸,他抽出来展开一看,纸上鲜红的蜡章让他吓了一跳:“英诺森教皇?”他抬起头,眼睛因为惊诧而显得格外晶莹碧绿:“他可是十几年前的教皇……这是什么东西?”
加西亚把手上的木棉念珠取下来,转动珠子,他翘起嘴角:“是一份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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