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其美？”
黄老笑了，声音很大，也很侮辱人。
仿佛程竹说的这句话，是个多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来，你告诉老夫，该如何两全其美？”
“你知不知道，就算没有这回事，他们的位置也有很多人盯着！”
“与他们共事的人中，99%都希望他们出事，如何两全其美？”
“你以为你和曾鸿升、刘青山之间的师徒情是那么容易来的？”
“若不是你一直表现的忠诚、靠谱、能力强，你也不会被他们如此信任！”
程竹：“……”
黄老说罢，不由的哀叹一声：“其实，目前的情况就很不错。”
“吴家打散了，吴家帮曾经的那些的嫡系，也被清理了。”
“有人拿到了政绩，有人可以向上面交差，还有人可以得到晋升，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番话，程竹才发现从一开始黄老就想要放弃吴家了。
也是，吴天魁和吴天祥确实是两个炸弹。
自己之前动不了他们，是因为黄老在后面保着他们，可如果黄老放弃了他们。
吴家，便只剩下了吴天懋。
这算什么？
弃车保帅吗？
算！
也不算！
因为黄老这番举动，放弃了太多人。
当然了，放弃的这些人，也都有各自的问题。
可胜利的人，就没问题吗？
成王败寇，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程竹啊！老夫本来想借着这件事，探探你的底，没想到你如此聪明，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料到了结局。”
“听老夫一句劝，放弃吧！”
“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
程竹闻言，缓缓的问道：“若是这样，那我将来的大部分时间，是不是和戴少校一样？”
“是！”
“那鸿升书记，什么时候能成为省委常委？”
“他背靠的是苏家，苏家现在都自身难保，他这辈子能在退休前混到副部级，但实权就别想了！”
“那青山书记呢？”
黄老沉默了，没有回答。
“要么主动辞职，要么被你们送进去，对吗？”
“刘青山是个好领导，做了很多事情，我本来不想动他。可他的位置，太重要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吧！
程竹再次问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将路给我安排好了，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呢？”
“不管是谁，30岁都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放弃大好的前途，放弃我的理想，去帮人治病呢？”
“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们的人生，为什么要被你们控制！”
“黄老，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管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不是真心！”
“你想要放弃，是你的事情。”
“我不会放弃，也不会让别人决定我的人生！”
黄老轻轻一笑：“小程啊！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你想过没有，现在的你若是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帮助，能做什么？”
程竹：“……”
“没有我，你能和李玉清这样的省委书记直接对话吗？”
“没有苏家，你能在纪委系统里晋升如此之快吗？”
“没有刘青山和曾鸿升，你程竹即便是本事再大，敢和赵新国交朋友吗？”
“至于你那医术……”
“确实，我们想要，也离不开！”
“但之前没有那医术，我们也过来了，现在最多是回到以前而已。”
“人啊！千万不要将自己想的太重要，将别人想的太简单。”
程竹道：“黄老，既然这样，那您还和我啰嗦什么？”
先前，程竹是怕黄老挂电话，让他的盘算落空。
现在，则是程竹想让黄老挂电话，让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所有人。
对面，黄老并未挂电话，但也并未说话。
老人……
越老的人，特别是享受过权力和金钱的老人，越是放不下自己的生命。
黄老即便被程竹调理好了身体，可他毕竟经历过死亡，知道那导管插满全身，身不由己的滋味。
比起失去权力，他更害怕重新面对死亡。
毕竟，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可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黄老说了这么多，其实核心的观点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程竹接受自己的命运，专门为他们这些老人服务。
什么放弃吴家！
什么放弃西山帮！
什么顺应时代的规则！
这些是真的，但也肯定不是全部的真相。
这些老人，不可能将实话全部都说出来。
想要知道结果，就必须去猜，去探，去自己寻找真相。
不，不是寻找真相，而是去创造自己想要的结果。
对于这些政坛的大领导来说，在一个计划设计出来后，他们便想到了各种各样的结果，并做好了应对的预案。
然后，尽量引导各方，按着自己想要的结果进行。
如果这个结果，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也不会气馁，只会再次寻找机会，将局面引导回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面。
想要让政坛上的那些大人物彻底放弃抵抗，难！
想要改变这些大人物的思维，也难！
可若是顺着他们的想法，改变一两个预定的结局，却并不困难。
因为政治，没有输赢，没有非黑即白，只有合作与共赢。
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到撕破脸的那一步。
只要掌握了官场上的底层逻辑，掌握了自己不败的密码，那程竹就不需要害怕！
也不能害怕！
“黄老，不准备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合作对象？”
黄老笑了：“你想让我选择你？”
“不值吗？”
“值！很值！与你对话，和你共事，让我的心也跟着不断起伏。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心脏快速跳动的感觉了。”
“改主意吗？”
“你要让我放弃现在的一切，放弃我获得的荣誉，站在我那老战友的对立面……难啊！”
这句话的意思是：筹码不够，要加钱！
程竹没说话，静静的等待着黄老的下文。
他知道，现在已经撬动了黄老那颗想要战斗的心，但自己手上没有可以打动他的筹码。
想要翻盘，就要让对方先出招。
“若是我找人将齐红羽放出来，你要让他做什么？”
“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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