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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树林乐了，心想，叶森这家伙，成天把老人家挂在嘴边上，弄得几位局领导一不留神就自称老人家。
桑树林的话语重心长，身躯向前俯了一下，右手抚弄着桌面，好像那光滑润泽的桌面，是引人入胜的春色。
“叶森，无论如何，这——总是个机会吧。”这句话说得没有底气，哪里像一个党委书记的谈话？桑树林对自己的表现不甚满意。
桑树林呵呵笑着，拿起杯子想要喝水，才到嘴边又放下，像抚弄花朵似地摆弄那只杯子。
“不管怎么说，＊＊＊＊＊应该把握——机会。”
“我想这一年后，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叶森说话的时候略显激动，“我还会回来，干原来的工作。”
“叶森，为了让你去挂职，我找了三趟市委副书记五趟组织部长。”
“您老人家的栽培叶森铭感五内，可我没有农村工作经验。”
“这不是理由。美国人不也是异想天开坐着导弹登上月亮也没有经验。谁说中国人缺乏想象力，没有中国的嫦娥奔月，就没有美帝国主义的登月成功。”
桑树林又说：“做农村工作其实也不难，简而言之，泼辣一些就可以了。不能像在政府机关，什么都和风细雨似的。”
桑树林的理论让叶森惊诧。
聊了十分多钟，叶森又问：
“桑书记，我——想——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会让我去？叶某人自以为，在局里，摆资历论辈分，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为了大秤分金银排座次，怎么也轮不上叶森这厮也摊上一把交椅。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名副其实的科长，不过一个主任科员而已。”
桑树林对叶森的问话相当满意，笑意漾在脸上。这说明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叶森也知道自家的身价位置，如此看来，自己的一番苦心才不会白费。栽树点豆种瓜，哪一个不渴望收获。
“我已经观察了你很久了，本书记认为，你叶森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也不朝秦暮楚，更不得陇望蜀。”
叶森立即明白了桑树林的话的含义，因为叶森在局里，他是一个哪一方面军也不参加的自由人士，也从来不会加入到第五纵队中去。桑树林此言的用意是什么？是叫他叶森适可而止？还是在说叶森你知足吧，应该感恩。
桑树林笑而不语，那笑容让人捉摸不定。想想自己刚刚被发配流放到这个单位来的时候，从一个响当当的副处级干部沦落为一个享受副处级待遇的冷遇，那段落魄的日子里，没人拿他桑树林当回事。那时叶森的父亲还没退休，逢年过节来一堆遍布天下的桃李们，满屋子里没有回旋的余地。偏巧，叶森的父亲做了一个小手术之后，与桑树林住在同一间病房里，两个人成为可以聊天的朋友。逢年过节，叶森看望父母之后，放下过节的东西，又在父母的一再敦促之下，扛起一箱箱礼盒送到二老的同学和好友家中。每次叶森都不会忘记临出门父亲的一再叮咛，路过桑树林门前的时候，留下两三种应时的礼物。而每逢这种时刻，叶森从没有见到过桑树林，也没想过个中原由。其实是，桑树林在门庭冷落之后，再也见不得这种场面，躲到卫生间里去了。反倒在桑树林荣升党委书记之后，拷贝了门庭若市的场景，再也不见了叶森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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