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大宋提刑官(宋穿) > 第十九章

??太阳西斜时宋慈才回到一心堂,这时骤雨初歇,夕阳泛着朦朦紫光。

  

  一心堂的小伙计们打老远就看见他的身影,皆是凑够着脑袋纷纷议论,他们即知宋慈的亲舅舅就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官,京城贵胄,家大势广,却还和母亲委身在平民市井之中,一直以来他们都很不解——这世道上竟还有人放着高枝不攀,放着龙尾巴不抓?......简而言之他们私底下都说宋慈脑子一定有问题。

  

  一个小伙计在宋慈刚进大门时扯开嗓子叫道:“哟,宋小哥回来啦!官府大院好玩不?一身粗衣麻布有没有遭人笑话啊?”

  

  又一个小伙计道:“宋小哥铁定是住不惯人家的金瓦屋,吃不惯人家的金玉食,匆匆逃回来了!”说罢,一群人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宋慈一句话也没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朝一群小伙计浅浅一笑,清颜逐开,日坠迟暮紫光轻艳中,身著白麻粗布的少年被郁紫色的夕照镀上了一层奇异的流彩华光,散发出淡淡幽媚感的同时,不泄于物的凌人傲气也凸显无遗,不禁使那群讥讽嘲笑他的小伙计神一怔,统统噤声。

  

  宋慈神色不改,只道了一句话:“你们说呢?”就提着一只锦布包袱云淡风清的向后院走去,留下一群人迷茫又惊奇的目光。

  

  一个小伙计拿胳膊肘拐拐旁边的一人,道:“喂,你们有没有发觉他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那人目光紧紧追随着白衣最后一点影子,点点头,怔怔道:“有,有......变漂亮了。”

  

  又一个人赶紧接话道:“我看,八成是恋爱啦,不是说恋爱时的人浑身上下都会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诱惑气息吗?”说完,所有人还了他一潮白眼。

  

  一心堂后院,萧洛和萧逸只见宋慈一掀竹帘,风急火燎地穿过院子,“啪”一声踹开房门,窜了进去。萧洛和萧逸迷茫的面面相觑,萧洛道:“少爷又在发哪门子火气了?走去瞧瞧。”萧逸连连点头。

  

  宋慈一进屋中就把白月儿给他的锦布包袱摔在桌上,揣着粗气直接抓过一只茶壶,端着壶咕噜噜地灌下,宋慈根本没有注意到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看着他那副明显是气急败坏的模样满脸惊诧。

  

  “噗嗤——咳咳咳......”宋慈灌得太凶一口茶水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呀。”有人从后面过来轻柔地帮他拍背,宋慈一回头,惊惑,赫然是梅晓辰!宋慈咳得满面通红,问道:“你,你怎么,怎么还在这?!”

  

  梅晓辰一挑眉,道:“怎么?不欢迎我呀?要赶我走呀?那我现在就走!”说完梅晓辰就转身作势要离开,被宋慈一把拉住,急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梅晓辰委屈地看着宋慈,回身一把抱住宋慈的腰身,道:“你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一整天,太没义气了。”

  

  萧洛和萧逸一进门就看见宋慈与梅晓辰如胶似漆拥抱在一起,虽然他们也知两人是结拜兄弟,可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下就那样抱着,让外人不免尴尬......宋慈听见一阵咳嗽声,越过梅晓辰的肩膀看见萧洛他们,急忙赧然地推开梅晓辰。

  

  宋慈坐会一桌边对梅晓辰道:“我不是去我舅父家了么......”宋慈一只手将茶壶放回去,却听到梅晓辰“哎呀”一声,抓过他的手,急道:“慈兄你的手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宋慈有些汗颜,他的手只是划破了皮却被白月儿大惊小怪地裹了厚厚一层纱布,看上去就像整条胳膊骨折了一样,宋慈讪讪道:“没什么,没什么......”说着就层层拆开纱布,只留下手掌上的一条。梅晓辰也看到并非什么大伤,不由松了口气。

  

  萧洛期期道:“少爷,你是不是去白府受了什么气?回来怎么老大不开心的。”

  

  一提到“白府”宋慈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这屋里的人都是他亲近的人他也不必像对外人一样遮遮掩掩的。宋慈一拍桌子,怒道:“是,本少爷是受了一肚子的气!”

  

  萧逸问:“为什么?”

  

  宋慈刚要开口,旁边的梅晓辰就突然冒出来一句:“因为你被人轻薄啦?”

  

  “你怎么知道?!”宋慈不假思索地一回答,才惊觉此话一出后悔非常。

  

  萧洛和萧逸皆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而梅晓辰桃花眼一眯,笑得很瘆人。梅晓辰一只手指戳着宋慈侧脸颊上的红痕道:“连吻痕都在,还说不是被人轻薄了。”

  

  宋慈一手捂脸,气急,回想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如此流氓,可他还要顾及人家是王爷亲卫,若是不敬必会牵连到白起一家人,可,可是......宋慈忙道:“我生气还不是因为这件事!”

  

  “哦?”梅晓辰不怀好意的笑,道:“那就是真的喽?实话说,轻薄你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宋慈被梅晓辰一串问题呛得回答不上半句,萧洛和萧逸一听宋慈承认了,更是惊奇,四目放光,盯着他们那平时矜持得不得了的少爷上上下下的打量。

  

  梅晓辰摸着尖翘的下巴,玩味道:“既然慈兄不好意思说,那就让我猜猜......女人嘛不大可能,毕竟白府是官宦大家,女子一般尊崇礼尚......那就只能是男人了,毕竟慈兄这副模样......咳,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呢?”萧洛和萧逸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看宋慈那表情实在很八卦。

  

  宋慈百口莫辩,通红着脸站起身急忙道:“不是不是不是——我生气是因为他们说我在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人也不认识!”

  

  梅晓辰,萧洛,萧逸皆是一怔。

  

  宋慈大声道:“我有那么闭塞么?!虽然我在京城的确不认识几个人,那还不是因为这些日子又要忙考科举的事,又要忙药铺新番开张的事,我哪有闲情逸致跑去京城结交朋友去!可,可,可是他们也太过分,居然像个深闺姑娘一样说我,什么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呀!真是气死我了!”

  

  良久的沉默后,萧逸维维道:“少爷的确不常出门。”梅晓辰双手一拍,道:“想结交朋友,这有何难?慈兄,只要你跟着我,不论到哪都不愁没人认识!”

  

  宋慈问道:“真得?无论到哪你都有认识的人?”

  

  梅晓辰拍胸道:“那当然,只要是京城有点名声的人我梅少都认识!”

  

  宋慈又问道:“你到底是谁呀?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人?”

  

  梅晓辰神色微变,摸了摸鼻子期期道:“我嘛,从小就住在京城,认识的人当然多......”

  

  宋慈本想是问梅晓辰到底出生何家,是不是也像白起一样生于权贵世家,可是又觉这样未免太俗气,毕竟他和梅晓辰交好不是因为在乎他的身世而是因为欣赏他人本身,所以梅晓辰不说,宋慈也不坦白问。

  

  宋慈转言道:“我对京城很不熟悉,你可否带我去一地方认识些人呢?”

  

  “何地?”

  

  宋慈笑道:“玉堂春!”

  

  梅晓辰先是一怔,后笑得有些诡异,“慈兄真要去玉堂春?你可知那是何地?”

  

  宋慈不解,问:“何地?”

  

  梅晓辰一字字道:“妓,院!临安皇城最大最红的妓,院!”

  

  宋慈瞬间如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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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食季节的雨真得是说下就下......

  

  衬着最后一丝轻艳的夕照,细雨潺潺,夏意阑珊,流水落花,西子湖上......

  

  摇橹的船娘们碧衣罗衫,娇面粉红,皆是纷纷聚在船头争先探望着湖中央缓缓漂行的一只扁舟,只见寒食烟雨中,乌棚扁舟上,伫立着两个姿态清逸宛如谪仙的身影。

  

  而这惊艳了一江畔怀春少女的两人,不正是我们的梅大少和宋大少么......

  

  梅晓辰身著一袭月白飞鹭壁波纹的越罗长衫,敞袖宽襟,品味高逸,手中一柄象牙扇,扇面白净无华,细看之下竟是产自苏杭的上品绢料,仆仆摇扇的姿态甚为轻佻,也甚为逸倩,梅晓辰本就生得一副桃花冠玉面,这样一身打扮更是凸显出一种儒士文人温雅清贵的风流仪态。

  

  而宋慈立在梅晓辰身后撑着一柄油纸伞,哭笑不得,宋慈道:“辰弟,已经是寒食了,你就不要扇扇子了吧?我看着你我冷的慌。”

  

  梅晓辰回头对宋慈道:“行头,行头,出门在外一定要讲究行头!”

  

  且再看宋慈这一身行头,素白长袍,银朱腰带,衬着少年身段纤瘦,随意的一摆手便潇洒的泼开一双浅葱绿湘银线挑绣的瑞草纹衣袂,更显出少年眉目纤细毓灵,雌雄莫辩,玉白净色的容颜如冷烟般清绝。

  

  敢问我们的宋大少曾几何时穿过这一身招蜂引蝶,华丽荣贵的行头,答案当然是——没有,从来没有。

  

  一个时辰前......

  

  我们的梅大少凝神打量着宋慈一身白衣,啧啧摇头,皱眉道:“慈兄,你难道就只要这身衣服吗?有没有......嗯......更贵重更好看一点的。”

  

  宋慈道:“我是上京来赶考的又不是上京来相亲的,我穿那么贵重好看的衣裳干嘛?”

  

  “可是你穿这身连玉堂春的门都进不去,要知道在玉堂春,连四品以下的官员都是入不了雅座的。”

  

  宋慈惊诧,“做官的还明目张胆去嫖,妓呀?!”

  

  梅晓辰扶额无奈,解释道:“慈兄,你也读了不少书,措辞文雅一点嘛,去玉堂春那叫风雅,风流。”

  

  宋慈喃喃:“那还不一样。”......梅大少瞧宋大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上档次的货,于是抓着宋大少进了一家绸缎庄,他们挑挑拣拣后,梅大少终于满意的朝宋大少点点头。宋慈也觉得颇不错,就问老板这身衣裳多少钱,老板笑道:“五十两。”

  

  宋慈惊,“五十两?!你抢钱呀?!我哪来那么多钱?!”梅晓辰拍拍宋慈的肩,道:“你没有,我有么,老板,记我帐上!”老板朝梅大少唯唯诺诺,而宋大少风化在原地......

  

  宋慈抬伞伫立在朦胧青山烟雨里,碧色流水绕舟而过,天色逐渐昏冥转暗,白衣翩跹,素袂翻飞,在夜色里划出道道萧逸的魅影,不知怎么他竟奇异地觉得这寒食雨下得很......惆怅,雨很惆怅,水很惆怅,人也很惆怅。

  

  跟随梅晓辰来玉堂春的一路上,宋慈才算真正见识了“京都”——堂堂大宋上邦,天子驻铧,泱泱大气,来自五湖四海的商旅们穿行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胡商的骆驼背上覆着珍贵的大马士葛花纹钢刀和产自西域的紫色葡萄酒,他们仰头便可以看见街边酒楼上以长剑击筑高歌的读书人,凭栏依靠的妙龄少女随之抚琴,为之伴奏,他们就此趁着酒意在白粉墙壁上挥毫书写,书写得竟是那苏子赤壁......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京都的繁华在他的眼中如同隔世,缥缈中有些虚空......宋慈眯起眼,望着远方逐渐靠近的一座琼楼玉宇。

  

  西子未央,绿波江上,彩灯交绕,映红了一片江水,衬托出一艘金碧辉煌宛如海上蜃楼雾中仙阁的巨大画舫,宋慈听梅晓辰说过,玉堂春是一艘画舫楼船,建于西湖之上,仅靠着画舫的是一座方圆精巧的小岛,小岛上皆是江南园林设计,雕栏画柱,小桥流水,四季皆是春意一片。

  

  宋慈惊奇地睁大了眼,仰头看着眼前一座庞然大物,不禁喟叹,“好漂亮......”......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大风,夹杂着粉色花瓣,江南深碧色的水道,飞花与落雨,交织出一片似梦似幻的境界,宋慈此时沉浸在其中,不由想到曾经在另一个世界也看见过相似场景......

  

  还记得电影《青蛇》么?还记得那句诗词么?“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当刚刚化为人形的白蛇听到那句“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时,隔着飞花烟雨,遥望那些儒雅清俊的素衫学子,凡心初萌......宋慈此刻算是亲身体会到白素贞那种身与心的悸动感和震撼感,人间呵,红尘呵......

  

  宋慈随梅晓辰上了画舫,一个玉堂春的主事便殷勤的为两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撑伞,引了他们入内。

  

  梅晓辰回头问宋慈:“我说慈兄,你干嘛非要我带你来玉堂春呢?难道你以前从来没来过?”

  

  宋慈不想说他其实是想来见一眼传说中的轩王,于是笑道:“非也,辰弟你是不可能理解的,对于一个穿越之人,这一辈子必定要去的就是两个地方,一是皇宫,再就是,妓,院。”

  

  说罢宋慈继续往前走,留下梅晓辰一个人在那发愣,喃喃:“什么嘛?什么叫作‘穿越’?!”

  

  宋慈入内一看,画舫内装饰极尽奢华,甚至到了一种靡丽的地步,许多人穿行其中,衣着配饰皆是不俗,连跑堂的都一身衣服光看就价值不菲,宋慈连连咋舌,难以置信。

  

  玉堂春总共有九层楼,梅晓辰说是代表九重仙天之意,在玉堂春的姑娘都凭其姿色才艺划分为九等,能住在最高层的女子便是玉堂春惊采绝艳,一夜值万金的花魁,九天仙女啊......宋慈听了感叹,就算是在现代也有这种名媛呢,高级三陪。

  

  梅晓辰揽着宋慈的肩,笑道:“慈兄,那小弟今日就领你一睹玉堂春十年不衰的传奇女子,湘灵花魁也,可好?”

  

  宋慈问道:“既然是花魁,见一面一定很贵,你有那么多银子么?”

  

  梅晓辰笑道:“我与湘灵姐姐是旧相识,她不会收我银子的。”

  

  宋慈有些惊奇,“难道说你常常逛妓,院?”

  

  梅晓辰摇头,“我不常常逛妓,院,但常常逛玉堂春。”

  

  宋慈汗颜,这不是同一个意思么。

  

  宋慈和梅晓辰走到玉堂春大厅的中央地域,那里建有一座精致的楼中之楼,环绕着飞花流水,一桥相通,烛光如昼。有数十个彩衣霓裳的少女从水榭两边轻盈飘出,丝竹之声骤起,她们在水榭中的舞台上尽情的伴乐花舞,而众人瞬时间都来围过来拥栏相看,热烈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宋慈被人群挤来挤去,不禁皱眉,这时,跳舞的少女们循舞步漫出水榭,分散入四周的人群中,围绕着众人蹁跹曼舞,一个紫衣少女环住了宋慈这个青涩秀气的少年,巧笑嫣然地朝他抛出手中的彩带,宋慈惊吓地措手不及,是接,还是不接,而他这样越是青涩的表现越是引得紫衣少女的青睐,不断地绕着他跳舞,绕着宋慈眼晕......

  

  宋慈尴尬非常,连忙向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羞涩饶有兴致的某人施救,“辰弟,辰弟,快救我!”

  

  梅晓辰也觉得在这样下去对宋慈太过分了,于是突然拉过他手,直接牵着他奔走出人群繁杂的中央舞池,短短的一路上宋慈只觉得梅晓辰抓着他的手很紧,很热......很温馨,好像一辈子也不会再放开一样......

  

  宋慈一瞬间竟是晃了神,周身是玉堂春的烛光摇曳,金碧辉煌,宛如还在另一个世界时,嘉年华绚烂的霓虹彩灯下,有晶莹的雪花从身边掠过,眼前也是这样一个人,牵着他奔走在人烟嚣扰中的人,他又短又碎的发飞扬在风中,彩光飞逝,勾勒出他俊丽的轮廓,他的每一次笑,都仿佛初开的晨曦,无限的温情,他一边跑一边转回身,笑着叫他的名字,“小慈,小慈,小慈......”一声一声,极尽的温柔,极尽的甜蜜......

  

  而他也在这瞬间的时光与时空的交纵中动容,宋慈恍惚地叫出他的名......“誉......誉......誉......”

  

  光影一瞬间的恍惚,比翼鸟单飞,因寂寞,红尘之中骗得始终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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