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平不说话,俩女对视一眼,转身朝向偏殿而去。无论如何,决策者是徐平,最坏也不过是与顾应痕彻底翻脸。
终归有一战,多说无益。
看着俩女远去的背影,徐平顿足几息,快步便离开了此处……
所谓腊尽寒消,皇城内笼罩在一片岁末的忙碌里。
徐平穿行于回廊,偶尔张望,宫墙内外的积雪渐渐消融,露出青灰色砖瓦,檐角悬着的冰棱开始融化,滴答作响,溅起的水珠在阶前凝成细碎的冰晶,倒像是给这皇城缀上了层碎玉。
除夕在即,各宫都忙着洒扫除尘、张挂宫灯,长春宫自然也不例外。
朱红廊柱上缠了鎏金缠枝纹的绸带,窗棂间糊着簇新的红梅笺纸,廊下悬着的走马灯绘着"麒麟送福"、"岁朝清供"的图样,被穿堂风一吹,便悠悠转动起来,将暖黄的光晕投在青砖地上,晃出一片细碎的斑驳。
顾秋蝉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榻上铺着整张白狐裘。她身上穿了件石青色暗绣鸾鸟纹的褙子,领口袖缘滚着银线,衬得脖颈愈发莹白。
“哎!总觉着心神不宁……”顾秋蝉膝头摊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正是萧良图呈上来的除夕太庙祭祖仪程,她指尖捻着页角,目光却有些涣散,落在窗外那株落尽了叶的梅树上。
"太后,御膳监刚送来的杏仁酪。"贴身宫女青禾端着描金漆盘进来,盘子里搁着只白瓷碗,酪上撒了层杏仁末。
顾秋蝉没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青禾将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又拿起落在榻尾的素色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天儿还是凉,您得穿厚些,免得着了寒。方才见内廷府的宫人在挂暖灯,说是按您的吩咐,今年都用素色,不像往年那般花哨。"
"先帝在世时,总说岁节当守俭朴。"顾秋蝉终于翻过一页册子,声音轻如细蚊。"皇儿他还小,总得教他些规矩。"
其人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唱喏之声。"启禀太后,太子少保徐平求见。"
听闻此言,顾秋蝉捏着册子的手指猛地一紧,连带着页角也被攥出几道褶皱。
她抬眼看向屋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倒稀得肯来。"嘴上虽淡,却抬手理了理衣襟,又将散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要传他进来吗?"青禾察言观色,见她指尖在册子上轻轻点着,便知是愿意见的。
"让他进来吧。"合上仪程册,顾秋蝉随手放在小几上,端起那碗杏仁酪,用银匙轻轻搅着,目光却落在碗里晃动的倒影上。“这儿不用人伺候,都下去吧……”
“诺!”
……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些微的沉稳。徐平穿了件藏青色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进门时微微躬身行礼。"臣徐平,参见太后。"
"免礼吧。"顾秋蝉抬眼瞧他,见他鬓角似乎沾了点雪沫。"这几日天寒,徐少保倒肯往宫里跑。"
徐平直起身,目光扫过殿内。
廊下悬着的素色宫灯,窗上贴着的红梅剪纸,连墙角的铜炉里都换了新燃的檀香,带着股清冽的药香,是顾秋蝉惯用的那种。
他笑了笑。"再过几日便是除夕,想着来给陛下与太后请安。再者,有些事也想跟太后念叨念叨。"
“……”顾秋蝉放下杏仁酪,指腹蹭过微凉的碗沿。"又有何事?可是关乎祭祀?”
"这倒不是。"徐平走到榻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那本仪程册上。"倒瞧着太后在看祭祖的事。今年的仪程,做得周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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