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炽,炙烤着耶路撒冷城外的荒野,空气中弥漫着干裂的尘土与汗水的咸腥。雷蒙德十字军营地宛若一座临时筑起的堡垒,帐篷连绵起伏,旌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红白相间的十字纹章在风沙中显得斑驳而肃穆。营地中央,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照着士兵们的面庞,他们或低声交谈,或擦拭长剑,眼神中交织着疲惫与即将决战的紧张。战马的嘶鸣与铁匠敲打盔甲的叮当声交织成一片,远处隐约的号角声如幽魂低语,提醒着所有人:战争的脚步从未停歇。
里巴尔笃斯大步走在营地间,暗红披风在身后翻飞,步伐急促却不失威严。他低声吩咐一名年轻骑士:“带法里德及其亲卫队去休息区,安排好他们的帐篷和补给。”法里德停下脚步,黝黑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迟疑,目光牢牢锁定在李漓身上,似不愿离开。察觉到他的犹豫,李漓转过身,温和却坚定地说道:“法里德,去休息吧。我要见的是岳父岳母,这里不会有危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能平息任何不安。法里德点了点头,带着亲卫队跟随骑士离开,唯有蓓赫纳兹执意留下,紧跟在李漓身侧,手中握着弯刀,眼神如鹰般锐利,扫视着四周的每一道身影。
李漓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没有多言,与里巴尔笃斯继续向普罗旺斯女公爵戈尔贝格和热沃当伯爵吉尔特的营帐走去。营帐外,卫兵肃立,盔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帐内传来低沉的争论声,戈尔贝格尖锐的嗓音如利刃般刺破空气,与另一男子沉稳的回应交织。里巴尔笃斯压低声音:“是雷蒙德公爵,他们在商讨军务。”李漓点了点头,示意暂不打扰,在营帐旁一棵枯瘦的橄榄树下坐下。树干龟裂,枝叶稀疏,仿佛也在烈日的炙烤下苟延残喘。蓓赫纳兹站在他身旁,背靠树干,目光如猎豹般游移,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威胁。
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营地的喧嚣,夹杂着熟悉的女子呼喊:“艾赛德!”李漓猛地抬头,只见艾丽莎贝塔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维奥朗、洛依莎、乔安娜、夏洛特和伊尔代嘉德。她们的身影在尘土飞扬中显得有些狼狈,衣裙上沾满了风沙,脸颊被烈日晒得通红,却洋溢着重逢的喜悦与急切。乔安娜第一个冲到李漓面前,猛地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艾赛德!你还活着!感谢上主!”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沾湿了李漓的肩甲,散发着淡淡的盐味。维奥朗、洛依莎和夏洛特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担忧与欣喜。伊尔代嘉德挤在人群中,高声嚷道:“都让开!摄政大人最想见的人,除了公主,那就是我!”她伸手去拉扯乔安娜,却被艾丽莎贝塔轻柔地按住肩膀,嗔道:“伊尔代嘉德,你就别添乱了。”
李漓轻轻拍了拍乔安娜的肩膀,低声道:“亲爱的,这里可是我岳母戈尔贝格夫人的营地。”乔安娜脸一红,松开手臂,擦了擦眼角,尴尬地笑了笑,眼中却仍闪着柔情。情绪稍稍平复,维奥朗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艾赛德,贝尔特鲁德被城里的守军掳走了!你一定要救她!”洛依莎补充道:“还有尤斯蒂娜修女和艾莎医生,她们也一起被带走了!”
李漓的目光转向艾丽莎贝塔,语气严肃:“艾丽莎贝塔,听里巴尔笃斯说,当时你也在场,应该知道得更清楚。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艾丽莎贝塔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悲愤:“那天的黄昏,十字军发动了一场猛攻,战斗异常惨烈。尸横遍野,空气中满是血腥与哀嚎。战斗结束后,贝尔特鲁德带着尤斯蒂娜、艾莎和其他女医护人员前往战场救助伤员。她发现一名敌方骑士重伤倒地,胸口被长矛刺穿,血流不止。出于怜悯,她上前救治,试图止血。谁知城内守军趁乱反扑,突袭了医护队伍,接回了受伤的骑士,又迅速将贝尔特鲁德等人全部掳走。”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我立刻命令加斯帕追赶,但敌军退得太快,骑兵冲到城门时,吊桥已经升起,根本来不及。”
蓓赫纳兹皱眉,疑惑地问道:“贝尔特鲁德为什么要救治敌人?”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解,甚至隐隐的责备。乔安娜转过身,语气坚定:“我们来此是为了朝圣,不是为了参加战争!贝尔特鲁德相信人道救援不分敌我。在她眼中,只有伤员,没有敌人。”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对贝尔特鲁德信念的敬佩,“自从离开安托利亚,她把一切不幸都归咎于‘罪’,她坚持要替更多的人‘赎罪’!”
夏洛特眼中燃起希望,急切地说道:“摄政大人,你一定能救出公主!我们都相信你,从来没有你做不到的事!”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的纯真与崇拜,引得众人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营帐的布帘被猛地掀开,戈尔贝格、吉尔特与雷蒙德走了出来。戈尔贝格一身华丽的暗紫长袍,镶金的衣摆在风中微微颤动,目光如刀,直刺李漓,声音带着几分责备:“艾赛德,原来你果然还活着,而且你终于来了!不过,我知道,你不可能是来朝圣或参加圣战的,希望你此行是为了贝尔特鲁德!”
李漓起身,微微颔首,沉声道:“母亲、父亲,我来此地就是为了贝尔特鲁德。我本想带她离开战场,如今却必须先将她救回。”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吉尔特鬓角已生白发,眼中满是焦急:“艾赛德,情况你也已经知道了,贝尔特鲁德就全靠你了!你有想到营救她的办法了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在压抑内心的不安。
“还没有。”李漓无奈的摇摇头。
雷蒙德上前一步,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日,我们将再次攻城。你可随军作战。破城后,你能第一时间入城救人。”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但也隐隐透着一丝对李漓的审视。
吉尔特看向李漓,眼中带着恳求:“雷蒙德如今也是我们的女婿,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之间过去的恩怨,希望你们都能放下。”
李漓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雷蒙德,转头对身后的女儿们问道:“今天是几号?”
维奥朗轻声答道:“7月11日,星期一。”
李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点头道:“雷蒙德公爵的计划或许是目前唯一有效的办法。不过,不是明天,而是15日,星期五。”李漓的声音平静,却仿佛藏着某种深意。
“如果,你需要休息几天,就直说,不必卖关子!”戈尔贝格冷哼一声,语气稍缓:“加斯帕正带着贝尔特鲁德在来时路上收拢的一队人马返回,他们原本是保护贝尔特鲁德的,半个月前正好被调去押运军粮回来,算算时间就这几天,应该会返回,等他们回来就归你指挥,而你,最好别躲在营地里什么事都不做,你别想糊弄我。”
戈尔贝格顿了顿,目光扫过蓓赫纳兹和围在李漓身旁的女子,冷笑道:“至于你身边的那些如影随形的女人们,此刻的我倒并不介意,只要你能救回我的女儿。”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刻薄,却也透着一丝无奈,“真是难以想象,我的傻女儿为什么能继续忍受这种婚姻……”
李漓有点尴尬,只能安静地站着。里巴尔笃斯拍了拍李漓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艾赛德,赶紧回贝尔特鲁德的营地去准备吧!我相信你一定在入城后很快就找到贝尔特鲁德,别忘了,你还有一百多名亲卫队!个个都是好手!”
忽然,戈尔贝格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叹了口气,低声道:“艾赛德,你赶紧回贝尔特鲁德的营地,去看看你们的女儿吧。贝尔特鲁德被掳走后,她一直哭闹不休,奶妈都哄不住。”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仿佛卸下了平日的高傲,这个女婿虽然让她感到百般厌恶,但终究还是自己外孙女的父亲。
李漓心头一紧,向众人告别,带着蓓赫纳兹返回自己的营地。夕阳西沉,营地被染上一层金红,远处的耶路撒冷城墙在暮色中显得冷酷而遥不可及。城墙上的箭垛如沉默的巨兽,注视着这片血腥的荒野。蓓赫纳兹跟在他身旁,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加入十字军的杀戮?”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担忧。
李漓停下脚步,目光坚定:“不,我们只为进城救人,我们不会参与杀戮。到了星期五,破城之后,我们必须立刻冲进城去。”
蓓赫纳兹追问:“艾赛德,你为何如此确信在15日,十字军就一定能破城?”
李漓并未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方的城墙,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心中暗叹:“我又怎能告诉你们,我早已知晓这段历史?”李漓的眼神穿越了时空,藏着无人知晓的秘密,因为他在穿越之前,出于兴趣,他看过关于十字军的文学作品,知道耶路撒冷破城的时间。
烈日早已沉没于地平线,耶路撒冷城外的雷蒙德十字军营地笼罩在一片深邃的夜色中。星光稀疏,篝火的余烬在寒风中微微闪烁,发出低沉的噼啪声。营地外围,哨兵的脚步声与战马偶尔的低鸣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汗水与淡淡的血腥气。帐篷连绵起伏,红白相间的十字旗在夜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白日未尽的杀伐。远处,耶路撒冷城墙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冷酷而沉默,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巨兽。
李漓的帐篷位于营地一隅,厚重的帆布遮挡了夜风,帐内燃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在布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帐篷中央,一张简陋的木桌上摆放着羊皮地图与几只粗陶酒杯,杯中残留的葡萄酒散发着淡淡的酸涩。众人围坐在地毯上,地毯上织着繁复的几何花纹,沾染了些许风沙,透着一股旅途的疲惫。空气中弥漫着亲人重逢的温暖,却也夹杂着一丝即将到来的决战的紧张。
李漓坐在地毯中央,怀中抱着贝尔特鲁德为自己生下的女儿欧金妮。小女孩不过数月大,粉嫩的脸颊在灯火下泛着柔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方才还在奶妈怀中哭闹不休,此刻却在父亲的臂弯中安静下来,发出细微的呼吸声。李漓低头凝视着她,目光柔和,仿佛这小小的生命能让他暂时忘却战场的残酷。他轻声呢喃:“欧金妮,从今以后,你还有个名字,叫李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汉文的韵味,仿佛在为女儿寄托某种遥远的希望。
夏洛特依偎在李漓身旁,怀中抱着自己为李漓生下的儿子。小男孩尚未取名,圆胖的小脸睡得正香,嘴角挂着一丝奶渍。夏洛特的金发在灯火下闪着微光,她的目光在儿子与李漓之间流转,眼中满是少女般的柔情与崇拜。“艾赛德,他还没有名字呢。”她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李漓低头看了看儿子,嘴角微微上扬:“就叫他李橛吧,里哈德。”他顿了顿,解释道:“李橛是坚韧之意,里哈德是勇敢的领袖。愿他日后如他的名字一般。”夏洛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呢喃道:“李橛,里哈德……好名字。”
不远处,艾丽莎贝塔拉着已经能走路的女儿李蕈——小女孩被唤作博蒂尔——坐在地毯上。李蕈不过两岁,穿着小小的亚麻裙,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小小的手紧紧抓住父亲的袖口,拨弄着上面的铜扣,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艾丽莎贝塔轻声哄道:“博蒂尔,别闹,让爹爹休息。”可李蕈却咯咯笑着,丝毫不肯松手。李漓低头看向女儿,眼中闪过一抹宠溺,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引得小女孩笑得更欢。
乔安娜、维奥朗、洛依莎、伊尔代嘉德等人围坐在一旁,各自倚着木箱或地毯,脸上带着重逢的喜悦,却也难掩疲惫。蓓赫纳兹站在帐篷入口,背靠木柱,手中的弯刀尚未离身,目光如鹰般扫视着帐外,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威胁。扎伊纳布早已带着观音奴和比奥兰特去了另一顶帐篷休息,而萧书韵和赫利还迟迟不愿离开。她们坐在地毯的角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在李漓与他的眷属们之间游移,眼中交织着羡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艾赛德,你失踪后,我们都以为……”乔安娜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咽,“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目光落在李漓身上,眼中闪着泪光,“那段日子,贝尔特鲁德每天都在祈祷,只说要等你回来。”
维奥朗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那时候,安托利亚的局势越来越乱,贵族们争夺权力,教士们争论不休,最终他们全都背弃了贝尔特鲁德,我们只能带着大家一路南下,只为了追随雷蒙德的军队,寻找戈尔贝格夫人和吉尔特伯爵。”她顿了顿,苦笑道:“贝尔特鲁德自从离开安托利亚之后就一直在行善,没想到,最后我们却在战场上弄丢了了贝尔特鲁德。”
夏洛特紧紧抱着李橛,声音轻柔却坚定:“摄政大人,你一定能救回公主的。就像你总能做到我们以为不可能的事。”她的眼中闪着少女的崇拜,仿佛李漓是无坚不摧的英雄。伊尔代嘉德撇了撇嘴,高声道:“那是当然!我们的摄政大人可是战无不胜的!那些卑鄙龌龊的埃及守军敢掳走公主,明天就让他们瞧瞧我们摄政大人厉害!”她的语气豪迈,却引得众人一阵轻笑,帐内的气氛稍稍缓和。
李漓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李荠,又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这些日子,你们受苦了。我失踪期间,未能保护你们,是我的过错。”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真诚,“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带回贝尔特鲁德,还有尤斯蒂娜修女和艾莎医生。而且,我要带你们离开这混乱之地,并且以后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人身涉险境。”
帐内的气氛渐渐沉重,众人各自陷入回忆。萧书韵和赫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萧书韵轻声道:“书清,你总是这样,身边总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涩,却也透着几分真心。赫利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让我陪你一起行动吧。”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失落。
李漓看向她们,目光柔和:“师姐,赫利,明天你们留在这里。至于救人的事,自有我和亲卫队去处理。你们只要保护好家人们和孩子们,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似能抚平她们内心的不安。萧书韵和赫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赶紧休息吧,艾赛德,明天还会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维奥朗终于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对李漓说道。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提醒众人时间紧迫。众人纷纷点头,乔安娜轻声道:“是啊,艾赛德,你得养足精神,营救贝尔特鲁德全靠你了。”
“好吧,大家都去休息吧。”李漓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却坚定。艾丽莎贝塔拉着李蕈,夏洛特抱着李橛,乔安娜、维奥朗等人一一起身,陆续走出帐篷。蓓赫纳兹站在入口,目光依旧警惕,直到确认众人安全离开,才微微放松了肩膀。萧书韵和赫利最后离开,临走前又深深看了李漓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帐内只剩李漓和怀中的李荠,还有始终如影随形的蓓赫纳兹。油灯的火光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他低头凝视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夹杂着一丝隐忧。明天将是决定性的日子,耶路撒冷的城墙高耸,守军顽强,而贝尔特鲁德的安危如同悬在心头的利剑,让他无法完全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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