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饶是已经醒了,也还是憋着尿装睡赖在床上。
姚家旺是第一个撑不住的。
只要第一个孩子起来了,余下的就别想睡了。
隔壁摔锅闹腾的动静还在,几个孩子也得贴墙角听一下。
“妈,你可不能学啊”牛建国还得警醒下亲妈,“小孩该多害怕啊”
也不怕隔壁听见!黄水仙惊一个漏风掌直往儿子后背拍,指着墙角小半袋玉米:“去你奶奶煮,家里头灶眼满了。”
外头有小男生找牛建国和牛建军放二脚踢。
牛建国扛起麻袋婉拒。
哪有时间啊,今儿除夕,全家除了老太太能坐着喝茶,连狗脖子上都挂着钥匙,时刻防止忙活起来忘带钥匙出门的情况,反正只要是个会喘气的都得帮忙。
人家是家里头的男丁,有姐姐和妹妹所以不用干活,过年等着吃喝玩乐就行了。
老牛家几个男娃娃脑回路还不一样,还拿同情的眼光瞅人家,寻思这得笨成什么样才能一个活儿都揽不着啊。
男孩子背玉米,大妞和二妞两手空空就去抱两个最小的弟弟,一大帮孩子呼啦啦的朝小洋楼跑。
路生半路又哭了,所以刚到小洋楼门口,徐春娇就背着手走出来,嘴了一句‘这孩子又在洗眼皮’然后抱了过去。
孩子们眼里有活,牛建国溜达进灶房里面烧水准备煮玉米,余下的人里里外外找小板凳围成一圈开始剥玉米。
三十多斤玉米呢,还真就得这么多人一起干。
海岛一年四季都有玉米吃,特别是年前年和年后产量老高了。
家里人多,三十几斤老玉米都得下锅。
一锅装不下,还得分第一趟和第二趟,所以谁都留了个心眼瞅一眼甜玉米和糯玉米是不是都有。
糯米与QQ弹弹,甜玉米水水多汁,都有人爱吃的。
第一锅玉米开始蒸以后,大妞还想往里头多加几个甜玉米,她记奶奶更爱甜口的。
两个儿媳妇刚好得空过来吃玉米,秦淑芬还笑着说:“有得吃就不错啦,以前我们那一代最饿的时候,走路上看见石头都恨不得嗦一嗦。”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徐春娇两眼刀子。
秦淑芬虽然不知道话错哪,可只要婆婆不乐意听那就是错的呗,立马麻溜的住了嘴,心里头还寻思着往后可不能老拿苦日子给孩子们说教,婆婆不爱听呢...。
人再看最爱哭的老四任凭婆婆怎么摆弄都不哭还有些窃喜,寻思一代确实比一代强,儿子都懂得讨好一家之主啦,她还老揪着以前吃糠噎菜的日子不放,确实怪扫兴的。
大人之间的暗涌来去非常快,孩子们都没有察觉,只高高兴兴的听外头不知道谁家一大早放鞭炮,然后等吃。
老大一口锅了,第二锅还没熟,第一锅玉米已经吃完了,而且每个人就分到半根。
这三十几斤的玉米只能算先垫吧下肚子,等会还得做早饭。
没一会于亮东和牛翠兰也来了,造饭造粪机器大队就又扩大了一圈。
来了都得干活,于亮东还自带了袖套和围裙。
女婿到丈母娘家无所事事,只能村头游走,见人就傻笑递烟的事儿搁老牛家是不存在的。
人刚才甚至在路上还骑快了点。
年前杀猪他没按到位,最后被降级烧水。
今年他分到的活是看火和劈柴,要是把火给看灭了或者是叫柴火供应不上,明年就不知道被分配到哪个位置了。
问题不大,他一个人可以看两个灶膛,妥妥的。
人快速啃了两根玉米就站起来跟老太太报备,“妈,那我去忙活了。”
牛进家刚刚好进来,也跟着喊妈。
“鸡呢?”徐春娇问小儿子,“叫你去抓鸡,鸡呢?”
牛进家苦兮兮的叨叨李知青家的鸡都是放在林子里的,白天跑老快了,暂时没抓到。
他回来吃个玉米继续去抓。
“咋的,休息一下就能进化啊?”徐春娇摆摆手,“去拔鸡毛算了。”
从抓鸡到拔鸡毛,那就是降级了,类似于吃酒席换到小孩那一桌。
这会拔鸡毛大队是菜根和洋辣子,两人护住盆里的鸡,“不用,我们能行!”
牛进家又被老太太贬去摘大葱,缩在小板凳上委委屈屈。
牛进棚雄赳赳气昂昂的经过。
人管采购,这一天家里头谁缺点啥,他随时随地准备进城。
海岛甭管过年还是吃席,最风光的位置是指挥摆盘,上菜的,其次是砍白切鸡,剁肉掌勺的,再一个就是管采购的。
牛进棚进城还有件事,看看能不能踩好点儿顺带把亲哥给接回来。
从那天去市里头后,这几天人都没回来。
昨天才传回来电报,说是排队一整夜,总算买到了车票,今晚能赶上年夜饭。
人语气飞扬,所有人就都知道老太太要办的事儿已经妥当了。
徐春娇心情也老敞亮了。
公家是不会出错的,她主要是求一个心安。
既然儿子说了得保密,那她就成为儿子的同事!那有啥消息依旧能头一个知道!
老太太就站大门口呢,连站姿都是抱着膀子岔一条腿的社会人,所以组团来的几个小媳妇老远就喊着:“徐所长”
徐春娇年前一反常态,把明年计划生育服务所的大方针都给安排好了,外头有传是要进镇机关单位当管计划生育的主任,也有传说是要去市里头当市长!!
这几个小媳妇都是头胎或者两胎都是闺女又碰上强势的婆家和支棱不起来的娘家,现在就靠拿徐老太吓唬家里人。
“徐所长,你明年还在吧,可不能调去别的地方啊!!”
“是啊是啊,要是你不管了,我们可就要挨打受罪了。”
徐春娇心情好,招呼这几个小媳妇蹲下说话,
“你们就记住,公家为啥出头胎是女的,四年以后能生第二胎的政策,就是保护女娃娃的”
“有的地方是六年,有的地方是八年”
“为啥,因为那时候女娃娃已经长到一定岁数了,基本都能留一条命,说明公家是站在你们身后的,怕啥。”
几个小媳妇振奋的叨叨原来是这样。
徐春娇板着脸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靠我有啥用,那日子不得是自己过吗,你们今儿都懂结伴来,那回头哪一个被婆家打了,另外几个赶着去撑腰不就成了。”
“那男的不就是欺负女的嫁过来身后没人撑腰,闹起来吃亏才敢下手么。”
“你们自己组织起来,让男人们知道厉害,回头再想欺负人就得掂量掂量。”
小媳妇们备受鼓舞,又是一阵又一阵的频频点头,其中一个还抹了眼泪。
其实今儿是她凌晨三四点独自起来忙活,刚才还被婆婆嫌弃没生儿子不让在家过年,叫回娘家。
她那里敢回去啊,娘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的。
生产队里头几个处得来的小姐妹陪着过来告状。
人这会怪不好意思的,只觉徐所长刀子嘴豆腐心,除夕多忙啊,还分心处理广大妇女群众的家事。
同样的,手里忙活,但是竖起耳朵一直听的老牛家人,也觉得逢年过节的,自家老太太还得忙活工作,太操劳了。
除夕,小老太手上没沾一件事,但收获了两拨人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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