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义刚的新闻发布会造成的影响很大。
记者们一路追到医院去拍摄了那位当场昏厥的老年投资者。
然后深扒出了这位老伯的悲惨经历。
一家七八口人，挤在十几平方的狭小房子里生活了几十年时间。
如今老头和妻子快八十岁的人了，都还在茶餐厅打工。
为的就是存钱帮儿子买房。
结果儿子偷偷瞒着一家人，把全部的购房款拿去购买了迷你债券。
几十年的积蓄，数百万港元直接缩水了近一半。
几十年的努力，三代人的买房希望就此化作泡影。
听说上面会给所有因为迷你债券损失的投资人托底，这才跟儿子一起参加新闻发布会。
来之前还制作了锦旗，想表达对上面，对徐良的感谢。
没想到事与愿违。
又急又气下，血压飙升，当场就晕倒了。
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昏迷不醒的老头，走廊上痛哭流涕的小孩、老太太。
不停扇自己耳光的儿子……
记者们迅速按动快门，一张张照片和视频，被港媒广泛的报道和传播，赚足了眼球。
人们从来都是同情弱者的。
老头一家的遭遇，无疑引起了很多港岛市民的共鸣。
在这座金钱至上的城市里。
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有投资股市的经历，赔钱的更多。
可谓是感同身受。
华夏人对拥有一套属于自己房子的感情就更不用说了。
老头努力奋斗了一辈子，眼看就能买新房搬新家，生活就要迎来重大改变，结果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购房款缩水近一半后，按照港岛的房价走势。
等老头一家重新攒够钱，估计已经买不起房子了。
而老头已经快八十岁，估计到死都可能无法实现买房梦了。
当老头一家在记者面前哭诉现在房子的种种不方便后。
报纸读者和电视观众也心有心有戚戚焉。
这次，大家难得的没有指责港岛房价和大地产商。
而是把矛头对准了银行、金管局……以及汉华。
银行和金管局是主要责任方，自不用说。
而徐良和汉华则成为了为富不仁的代表，明明已经是世界第二大富豪，身家超过六百亿美元，拥有“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实力。
结果死活不愿意接手迷你债券。
法理上没问题，但一个冷血无情、唯利是图的形象是洗不干净了。
连带着中环汉华中心楼下常驻的街头艺术表演，都多了几十张写有徐良名字的牌子。
还写着标语，叫徐良滚回内地，港岛不欢迎他云云。
至于网上，有徐良提前安排的‘理中客’。
虽然不至于让舆论一边倒，但也骂声一片。
对于港民来说，徐良本来就是一个外来者。
通过港岛赚了那么多钱，也不见这个外来者搞点慈善活动。
在舆论的引导下，前几天网上夸赞吹捧的徐良有多厉害，现在骂的就有多惨。
在这个背景下，华联的一把手带着人马来了汉华中心大厦，与徐良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
华联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希望汉华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关怀一下港岛人民。
体现一下内地与港岛血浓于水的亲情。
这种要求比金管局还过分。
任义刚也没说让徐良撒币50亿港元，但华联的人脸就有这么大。
徐良懒得搭理这些已经被资本腐蚀的家伙，随便搪塞了几句便送客了。
华联一把手很不高兴，但他也不能拿徐良怎么样，黑着一张脸走了。
“徐总，这是阳谋。
一环连着一环。
能调动港岛的纸媒、电视台、华联等众多力量，李家的能量还真是惊人。”彭志宇道。
“很正常，人家都扎根香江半个世纪了，树大根深，随便动动手就能掀起漫天风雨。”
徐良笑道。
“您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彭志宇皱眉道：“要不让汉华召开新闻发布会，给大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当涉及到实际利益损失的时候，感情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你觉得香江本地人，更容易共情普通人，还是更容易共情我这个世界第二大富豪？”
彭志宇没回答。
普通人最希望成为富豪，但绝不会跟富豪共情。
“而且开新闻发布会，人们只觉得你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还容易火上浇油，中了敌人的奸计。”
“那冷处理？或者去国外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彭志宇道。
徐良没回答。
抱臂走到窗边，看着下面聚集的人群。
“你说，楼下那些人会不会是日结？”
“一人一天一千块，不包吃住，加表演内容的话，还要继续加钱。”
彭志宇道。
徐家在香江扎根七年多，虽然没有本地富商们那么深的人脉。
但香江也不大。
调查清楚一些事还是很容易。
徐良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前世曝光的街头兼职艺术表演家不少都是日结工，拿着各种基金会赞助的兼职工资，卖力的杂耍。
不排除这些赞助基金会里有没有李家的暗手。
李家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几年前他们连50万人都能请到街上卖力表演，这才哪到哪啊。
——
“跪下！你自己说，你这些天都干了哪些好事。”
深水湾道79号的豪宅里，李佳成看着许久没露面的小儿子。
没有往日的温情脉脉，整个人仿佛暴怒的狮子。
李则凯很少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迟疑了几秒，还是老实的跪下了。
“煽动那些迷你债券投资者去找汉华的麻烦，是你干的？”
李则凯暼了一眼站在父亲身后的李泽巨。
后者面无表情的把目光移向一边。
“是我干的。”
李则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李佳成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汉华不止扶持那个姓黄的从我们身上赚走了几百亿港元，还亲自做空我们李家旗下的产业。
让整个李家颜面无存，损失惨重。
我凭什么不找他们的麻烦？”
李则凯目光倔强的看着父亲，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爸，你们怕那个扑街仔，我可不怕他。
什么狗屁天才。
我不过略施小计，他的名声在港岛就已经臭大街了。
他不是说我们贪婪无度嘛，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偏偏要揭露他的真面目，看他以后还怎么沽名钓誉。”
眼神凌厉地看着语气颇为沾沾自喜的李则凯，冷冷道：
“你觉得这就是报复了？”
“难道不是吗？
他那个人我看的很透，利想要，名也想要，什么事都打着名利双收的主意。”
李则凯微微起身，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膝盖。
“我让你起身了吗？”
李佳成冷冷的扫了李则凯一眼，后者又老老实实跪好了。
“你这个蠢货，被人当枪使，还在这里自鸣得意。”
李则凯一愣。
“不可能！”
“不可能？你也不想想，就凭你能让全港的媒体帮你摇旗呐喊？
还是说我没出面的情况下，仅仅凭你李则凯的面子，汇丰、恒生、东亚、花旗就对你俯首帖耳？”
李佳成心中微微叹气，小儿子着实难堪大用。
赌气一样的展开报复，不仅恶化了他跟徐良之间的关系，还被人当猴耍。
“爸，我们跟汇丰、花旗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你食屎了，脑子蠢成这样。”
李佳成被小儿子的话气的胸口发闷。
他现在完全不想跟小儿子说话，只好给大儿子递了一个眼神。
李泽巨会意，淡然道：
“徐良虽然做空了我们李家旗下的公司，但他并不是单独针对我们李家。
香江所有的地产公司，不管本港还是内地，他都做空了。
甚至香江所有的大公司，全都在他的做空名单里。
所以，他没有做空李家，而是所有人。”
“那比尔黄呢，他做空李家，还我们损失惨重，幕后的操盘手就是徐良。”李则凯大声道。
李泽巨讽刺的看了他一眼，淡然道。
“在南韩的时候，比尔黄曾经邀请徐良一起做空我们李家的股票，但他拒绝了。
至于徐良扶持比尔黄做空李家，更是子虚乌有。
汉华是投行，开门做生意。
比尔黄只是汉华证劵的客户，仅此而已。
这件事，徐良还专门打电话给父亲做过解释。”
“可是，可是……”
李则凯想解释，但被大哥点破后，发现曾经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现在都充满了漏洞。
“四大银行挑拨你针对徐良，就是他们不想去赔那些迷你债券。
没想到你这么顺利就上钩了。
连带我们李家也成了他们手里的刀。”
李则凯神情一阵恍惚。
难道自己真的比不上徐良？
看着心神不宁的小儿子，李佳成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这件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一开始，全港岛都在针对徐良的时候，他以为是四大银行做幕后主使，想拖徐良下水。
没想到一调查，背后居然是自己小儿子？！
因为他的关系，全港岛都以为是自己赔惨了，想搞臭徐良。
简直荒唐。
李则凯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发一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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